陶云然回到衙门后,没歇息,又去下了点功夫,去翻了一些以往的案卷,看看有没有和离的卷子参考。
之后给九华县李青去了信,去他那儿取了点断和离案的经验。
五日后,衙门的人才来柳溪村传了话,将许家一屋人带去了公堂。
村子里的人这会儿才知道,闵娘告了许家一屋子的人,后头一些话沸沸腾腾全起来了。
这事儿又不是小事,村里一群人地里的活都不干了,跟去衙门看了热闹。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告夫家的,那不是大逆不道放肆了吗!
冉云桃也没多收拾了,跟母亲提了一嘴后,自己先去了。
这五天下来,她还以为这事儿真要平了呢,看来闵娘是真咬定了。
去到衙门,衙门口又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冉云桃往里头挤了挤,耳边也不断有些话传了过来。
“这不是上回那个,出面指证那周老板的娘子吗?”
“是她,我听说就因周老板那事儿,这女的被屋里人嫌弃了,赶了出来,这才敲鼓告了状。”
“周老板那事儿,那能算到这些娘子的头上去?上回公堂上不是将事儿都断清楚了?娘子们可都是受害者。”
“话是这样,这女子的青白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说那周老板只是动了动手,谁知道呢?这县令大人带人去封周记铺子的时候,据说那里头可有几个暗房,你能知道那禽兽在里头干了什么?
再怎么被害,娘子们的贞洁到底是没了,能不让人说闲话?屋里人能不隔应?上回那么多受害的娘子,也不止这一家在闹,我知道的就有四五家呢!”
那人话这么说了后,前头问话的人也不接话了,叹了叹,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
冉云桃听得脸都青了,盯过去的双眼足够在那人身上挖一块肉下来。
堂上,许家一家人脸色乌青乌青的,吃泔水似的难看,几双眼睛刀子似的,看着旁边的闵娘。
冉云桃一直说她家老爷子是个讲究爱面子的,这许家可比他家更要面子。
许家能让人说闲话乐道的事儿,的确没有几件,能说的也就是闵娘一直没给他家生个孩子,这也是几刀子往他们身上扎了去。
如今闵娘将他们一家弄到公堂上来,无疑是活活撕了他们身上皮。
许家李氏,气急败坏的,张嘴就骂了闵娘。
陶云然听到扎耳的声音,忙拍了惊堂木压了下来。
之后挨个问话,让其陈述。
许家这边如陶云然猜想的那样,也不用猜想,按这世道的男尊女卑的准则,许家一家人对闵娘所告之事一律反对,只觉得荒唐。
后反咬闵娘,犯七出之条,无子,又不守妇道,德行败坏,而今还告夫家,乃罪上加罪,罪无可恕!
闵娘也不认,道许家所言子虚乌有,她勤勤恳恳,安分守己,许家反而刻意指责她。
只是无人站在她这边,也无人给她作证证明她在许家是否受过虐待欺负,闵娘一时也是急哭了。
陶云然摁了摁头,打官司就是这么让人头疼。
“许良汉,你与闵氏夫妻二人的感情如何?”
李氏很会插嘴,“他夫妻二人感情如何,大人这不是看见嘛!要是好的话,能上公堂来。”
插嘴的蛮妇陶云然也是见的多,习惯了。
“既是夫妻感情不睦,其一,无子这条,便难以成立,其二……”
话没说完,李氏打断:“这又从何说?”
陶云然:“……”
“你要本县令怎么对你说?”
许良汉跟着帮了嘴,“我娘说的没错,这又如何说?”
陶云然:“……”
什么样的爹妈出什么样的崽,这话真有道理。
“你夫妻二人感情不睦,你们……如今还睡同一个被窝吗?”陶云然问。
“大人你什么意思?”
陶云然对他们的闺房生活不感兴趣。
“女子嫁入夫家,三五年才出一子的人大有人在,你二人成婚不过两年,就列了此罪,实属不合理。且据本县令查问,你二人在成婚半年后,关系就疏远两看生厌了,这期间,你二人如何生子?”
许良汉听明白了,嘴角斜着一笑,原来是这回事。
“大人,看你这年纪轻轻的样子,应该未成家吧!谁说关系疏远两看生厌,就不能生孩子了?老子娶回来的媳妇,该伺候的时候,就得伺候!不乐意也得把老子给伺候高兴了!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许良汉十足的有些傻憨,之前看过几次官司,但也没长什么经验,竟然在公堂上大放厥词。
这话出来后,外头围看的一些男人,可是起哄,跟着声声应和。
许良汉还觉得很嘚瑟,嘴角都笑开了,“大人没成婚,只怕都没这个乐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