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行程紧张,第二日天一亮,我们三人便出发了。
云华皇城的清晨,还算繁华,街道虽算不得熙熙攘攘,但往来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商铺里的叫卖声、街市的早铺香,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人间烟火气。
比起宫中的寂静与庄严,多了几分生活的随意与杂乱。
是我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的烟火气。
只是现在,不是什么感伤的时候,我和玲珑啃着陆乘渊于早铺买来的素包子,谁比谁凝重,属实是出宫时有多志气盎然,现下就有多……忧心忡忡。
因云华城中百姓均在议论水患,听到的尽是谁谁家田地被淹,庄稼损失惨重,哪家家庭正面临着生计问题……
听得心戚戚然。
果然,随着马车走出云华城,走上郊外的山林,云华城中的烟火气逐渐被一片宁静和些许未退的泥泞所替代。
山林间的空气清新而湿润,朝霞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泥泞的小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我们的马车缓缓行进,偶尔能听到远处山鸟的啼鸣和溪流的潺潺声。
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到不远处已有几棵倒下的树木,横丧其中。
“水患竟然几乎波及云华……”我呐呐地说。
“大辽已是近百年未下过这般大的雨,所以……其实不是太后您理政不善,亦非朝臣施政有误,实乃天灾难测,祸福无常,非人力所能抗拒也。”陆乘渊边赶车边说,出宫后的他不比宫中少言呆愣,俨然自如了许多。
“也是那些个不怀好意之小人,净说什么阴盛阳衰的鬼话,也不知是不是安的什么心,依臣看,陆司长还是要测查,到底是什么脏心烂肺的人,胆敢暗辱我们。”玲珑闻言,愤愤的。
“无碍的,天灾多伴流言,实是民众恐慌所致,”我安抚他俩,可转念想了想,又还是恼的,微怒道:“但哀家也不允这般言论,抓到传言之人,还是要惩戒的。”
“就是。”玲珑暗哼一声,好似这流言也中伤了她似的。
我看她那愤愤的样子,忽又想起多年前陪在我身边爽言利语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太后您也是心大,还什么惩戒,直接削了舌头算了。”
“你啊你……”我边说边抢过她手中的包子,堵住她那张气鼓鼓的小嘴。
我们除了用膳及休眠,都未停下,行了数日,看一路景致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
由繁华的都市景观渐渐转变为郊外的田园风光,而后,当我们接近江北地区时,景象却愈发让人心痛。
曾经肥沃的田地如今泥泞一片,农舍破旧,即便赈灾早已到位,村民们的脸上依然写满了无奈与悲伤。
民以食为天以粮为被,赈灾归赈灾,救治归救治,加固堤坝也好,修河道也罢,都不过是事后补救,补不了难中的伤害。更补不了田地被毁的恐慌。
颗粒无收,于农家而言,怎谈未来?
我从前在宫中不甚懂,如今走出来,才刚至江北,就几乎懂了。
车马再走,路遇一处看起来尚且干净整洁的郊外茶坊前,陆乘渊停下马,对我道:“公子我们就在此用膳吧?”
此处人多了一些,他便不敢再以太后来称呼我,我听到后愣了一下。
随玲珑打开帘子,才看到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不觉已是午时,早膳又只吃了口素包子,确觉得肚子开始叫唤。
“好,不可复杂,简单食一些家常饭面即可。”我说着,便下了马车,四周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许久没来生意,还是刻意的装扮还是显得不同寻常百姓,茶坊的老板一看到我们,立刻恭敬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请里面坐。”老板领着我们走进了露天的茶坊,我们选了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好说些话,也好看着郊外风光,尽管……已是一片萧条。
“明日就可到江北。”陆乘渊边说,边接过老板手上的竹简,随便点了些茶水和饭菜,对我道。
“几位客官可是要去江北?”
我还未答话,茶坊老板倒插了言。
玲珑想敢他去端茶,被我拦下,我此行便是为了亲眼查看民情,以便回朝后做出相应的救济措施。我不想过多暴露身份,便随意答道:“嗯,我们确实是要去江北,是有什么问题么?”
“不知客官是去经商,还是游玩?”
“老板怎看出来的?”我压着声道。
“我看客官风度翩翩,不像官差或书生,应是谁家公子哥儿,就想着提醒一句,“老板听后,满是褶皱的脸上带出几分担忧来:”江北如今情况不佳,水患之后疫病频发,公子若去游玩还是不去的好,若去经商还请多加小心。”
“疫病?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惊到,之前上朝和上书中,都未听到这般情况。
“也才刚发生,听说朝廷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