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手背上的经脉里扎入三针。
只见孩子一口黑血喷在了发黄的白色被面上,高慬鸢瞠目结舌。她轻柔地抚着孩子的背,那孩子还咳嗽了两声,只是没有转醒。
江肇昀又探了孩子的额头,热度降下去一些了。看来,他猜得没错。
而高慬鸢也看明白了,率先说出了他心中所想:“这哪里是疫病,分明是中毒了吧?!”
她放在孩子背上的手已经紧紧攒成了拳,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对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掌事被这将军小姐盯得发怵,也表现出极其震惊的样子,“怎么会?怎么会是中毒?!”还连忙跑过来,夺了二丫手上的毛巾,就在高慬鸢和江肇昀之间,擦了擦被子上的血迹。
那边的二丫“噗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大声道:“云大夫,那孩子们还能救吗?快救救孩子们啊!”
“不用急。”江肇昀说完又看向高慬鸢,朝她点了一下头。
疫病他还不一定能解决,但这毒,看着凶险,可他只封了三处穴位便已催出一些,倒还是可控的。
高慬鸢回以好多个点头,她完全相信云大夫!
江肇昀又掀了孩子脚上的被子,掀完还掖了掖,他只需要脚底就够了。只是孩子脚太凉,他用手捂了一会儿,又捏了几下。
“就不能生个炉子或者火盆吗?”高慬鸢说道。虽然他们这些大人还撑得住,孩子们可怎么熬?
“郑小姐倒是以为炭火便宜了?”掌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轻蔑地反驳。
“那便是多添条棉被、多铺些稻草也行吧?事在人为!”高慬鸢双眉紧蹙,“这垫的也薄,盖的也不厚,没病的孩子都要生病了!还有那窗啊,就不能糊一糊嘛?二丫,你每日在这里呆着,不会觉得冷吗?”
“呜呜呜……”二丫哭得难受,“咱们乐安园真的没有钱啊……”
“嗐,是啊!上头每个月就拨那么点钱下来,”掌事也开始沉痛地诉苦,“咱这乐安园却有那么多张嘴。就是买药治病也是要不少钱的啊!现下我们这些大人都吃不饱了!”
高慬鸢睨了一眼掌事,这分明一点也不像会让自己饿肚子的人。
而江肇昀轻飘飘来了一句:“你是给大夫钱去买毒药了吗?”
“你你你!”掌事气急败坏,指着江肇昀的头,“我看你这毛头小子,有点治病的本事,又有将军府小姐在这里,我才忍着不收拾你。你别说我不敢!那大夫可也是官府派来的!”
江肇昀转过头漠然看着掌事,眼神里没有质疑,只有笃定的讥讽。
掌事摊开手掌,一巴掌就要朝江肇昀落下来,却被眼疾手快的高慬鸢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手腕,捏紧。
掌事立时叫了起来:“疼疼疼……!郑小姐快松手快快……不行了不行了!……”
“你还想袭击大夫?!”高慬鸢斥道。
“小的冤枉啊,也算大夫先冤枉小的不是?”掌事叫屈。
“松开吧。”江肇昀浑若无事,从容不迫,说完话,孩子脚底的五针也扎完了。
孩子又吐出一口黑血。
高慬鸢不屑地甩开了掌事,将人推了个趔趄,又去探了孩子的额头,总算能松一口气,“好多了。”
江肇昀也重新把了脉,被毒压着的经脉已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跪着的二丫给江肇昀磕了几个头,“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不必,你起来吧。”江肇昀注意力都在孩子们身上,看都没看二丫一眼。
而高慬鸢随着他的挪动把怀里的孩子轻轻放下,去扶了另一个孩子。
江肇昀一一施针,直到银针不够用了。
虽然孩子身上的毒最终得靠药物来解,但现下还要靠这针稳住经脉才行。
高慬鸢看出了大夫的困难,赶忙说:“大夫用的什么针?我这便去买。”
江肇昀恍然抬头,视线与她交触,停了片刻,他说:“最普通的九针就可以了,医馆里应该都有,非银质的也可。”
“好,我去多买些!”
在门口把风的青枫还问她呢:“欸?怎么郑小姐已经出来了?”
“我去帮云大夫买针!”高慬鸢说着,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她直奔了颠城最大的医馆,买了整整十包回来。
“郑小姐慷慨。”江肇昀叹为观止。她竟然都买了银针,还是他根本用不完的量。
高慬鸢只道:“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