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天朗气清。
镶了金边的朱漆宫门向两边大开,江肇昀岿然坐于骏马背上,一身金盔铁甲,在初晨的阳光下甚是耀眼。
“快快快!”乘轿的江年催促,宫门口的便是他五年未曾谋面的二儿子,仅远远看着便觉其颇有大将之风,英姿飒爽。
看到皇帝的轿辇,江肇昀翻身下了马,带着后面几十名亲卫,齐刷刷跪到地上。
江年下轿,小跑过去,看得身旁的祝允昌又喜又忧,也不知道拦是不拦,只能跟随着一路小跑。
“儿臣拜见父皇。”江肇昀声音洪亮。
“好好好,昀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如果说废太子一走是灭了江年对儿子的期望,那现下这希望的烛火又重新点燃了一支。
不过江肇昀不善寒暄,与陛下做几句“西北边关稳固安然”相关的回答、再与轿辇之后赶来的众朝臣点头作揖打完招呼,便匆匆告了退。
青枫又去醉香楼了。回宫以后,给江肇昀带来了天机阁一封任务信件的内容。
据说雇主亲笔所书字迹歪七扭八,行文错漏百出,不过大概能看出意思。
总结一下,此次任务的请求是:请天机阁出手救命;事由经过大约是:乐安园的孩子都生了一样的病,虽然有大夫每日来看、煎药,却每况愈下,而掌事称是疫病、不准外人进来探望,甚至还说上头下了旨,要在二月初二晚上放火烧掉整个乐安园。
“乐安园可是颠城专门收容孤儿之处?”江肇昀心下讶异,他不太确定,“是丞相下属?还是颠城府衙辖管?”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青枫作为一个纯正的西北汉子,连“乐安园”这三个字都是头一回听到,他只是一个传话的。
江肇昀知晓江年忌惮疫病,其实不论丞相还是太守,遇到这种事,怕是也没胆子不报。但他确实记得乐安园是吃官粮的。“烟雨可有说天机阁是否接下这任务?”
青枫摇头,“烟雨只说递上去了,这一单,下头的人都拿不准能不能做,连银票也没有附,肯定是要看阁主愿不愿意接了。”
事情不小、又牵扯到官府,如果天机阁出手,肯定是问过阁主的,但是赚不到钱,阁主会亲自来吗?
“今日不就是初二?”江肇昀特地挑选的回宫的日子。
“那殿下要去看看吗?”青枫问。
“走吧。本王去取样东西,你与李总管说一声,父皇若是遣人来理承宫找,就说本王奔波劳累,先歇下了。”江肇昀心想,什么疫病?放火?这等匪夷所思、丧尽天良之事,就算不为天机阁,也该去看看。
青天白日,偶有一阵西北风吹来,还有几分凉意。
“姑娘,这里不能随便进去。”乐安园门口的守卫将人拦在了外面。
高慬鸢做了未出阁女子的打扮,蒙了白色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与他解释:“我姓郑,是从大将军府来的,就想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丫头,能带进将军府里养着,以后帮忙做些活,定不会让她受苦了的。”
“郑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守卫有些怀疑。
听闻郑大将军只有一个女儿,能文能武、英气十足,可这眼前女子穿了一身浅芙蓉色袄裙,眼波流转、水光潋滟,这腰细得、脸白得明明还看起来有些弱柳扶风、我见犹怜……怎么和传闻中的不大好看的郑大小姐有些不一样呢?
“是啊。”高慬鸢见眼前的登徒子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反瞪了一眼。随即拿出正面有“郑”、反面有“将”的牌子来证明身份。因为年少时与正经的将军府小姐郑研关系好,所以这将军府的令牌货真价实。
其实曾经的乐安园是很欢迎领养的,而能进权贵府中做丫鬟,也算是小娃娃的福气了。
只是那守卫皱了皱眉,说:“郑大小姐,小的去通禀一下。”
高慬鸢左等右等,可算看见那守卫又出来了。
这次他身后跟了个步态蹒跚的男子,肥头大耳,一看就是油水捞了不少、又不喜走动锻炼的,面上还包着三角巾捂了口鼻,不知是真的防疫病还是装腔作势。
高慬鸢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在下郑研,想来寻一两个合眼缘的小丫头以后在我将军府做事。掌事的怎么称呼?可方便引荐一下?”
掌事方才听守卫报过了,也不再多质疑此女身份,只是她来得确实不巧。
“咳咳……”他故意咳嗽几声,半低着头,苦口相劝:“这……郑小姐有所不知啊,里头的孩子都病了,看情形啊,有些像二十年前那一次的疫病,传染可快了。咱们这些大人还好些,将军府上可还有年幼的孩子吧?现在,可不能领这里的孩子回去啊!”
说的可真像天机阁收到的信件上写的。
高慬鸢圆睁了眼睛,惊呼:“疫病?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没有禀报嘛?我在将军府,可从未听说过这些啊!”
掌事依然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