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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沈重因(五)(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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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于帝王家,长于帝王家。

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

父亲有后宫佳丽三千,也许年少时也与母亲有过浓情蜜意的日子,可那些早已消磨在深宫之中。

父亲已过了飞鸿踏雪、通饮达旦的年纪。

他与父亲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他是天/朝的嫡长子,是天/朝的命定的继承人,寄托着所有的希望。

他出生时,连日暴雨骤歇,天边显出异样的晚霞光色。奉天楼的掌祀言道,北方正位紫薇帝星降临人间,皇帝大喜,为太子降生大赦天下。

他一出生就是太子,那个无论做什么,都务必为天下表率的储君。

所以,他要争抢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谦让出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样矛盾的存在,折磨得他学会算计,学会收敛锋芒,学会假意逢迎,学会“兄友弟恭”,学会诸多种种。

旁人的眼中,他是多么光鲜,——那么真实的他,就有多么狼狈,多么肮脏。

毕竟他四岁就已手染鲜血。他所谓的家,皇宫,不过是一潭泥淖,千尺深渊。而他生来就处在渊底,只能仰望悬崖之上不可得的光明。

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鲜血,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看不透的。每个人的笑容背后,可能都是一把刀子。

他还记得他四岁的那个生辰,一个长得很和蔼的老嬷嬷给他端了一碗长寿面——这种东西,父皇不会做的,母后也不会做的。

他欢喜万分地吃下去,不消半刻就开始腹痛。他才知道那个看似和蔼的老嬷嬷,在长寿面里下了毒。

若非是他命人用了酷刑逼她交出解药,他早已一命呜呼。

他对每一个人,都警惕着戒备着。

掌握权力的滋味,却也无异于刀口舔血。你永远不知道光明照耀的地方藏着多少污秽肮脏血腥。

他那时就在想,若有一日,可以不必算计多好。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当那一天到来,就是他躺进坟墓的时候。

直到遇到了她,他才知道世上会有那么干净的一双眼睛,他才知道世界上还会有那么幸福的家。

甚至他羡慕极了,他还从未和父皇母后一起牵过手。他们一个是江山之主,一个是母仪天下,他们的子民太多太多了,他们的心分成千千万万份,落在他的身上时,几乎轻如鸿毛。

他们总是先君臣后父子。

近二十年的孑孓独立,在那一刻,在强烈的对比下才真的令他的心溃不成军。

人对于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总会分外执着,可是他遇到她的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无法再给她一场那样幸福的姻缘。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总会被摧折,正如红颜的薄命,英雄的迟暮。

人们命之为悲剧。

……

应祁的官运可谓是平步青云。他是和清二十七年的探花,进了翰林院,点了翰林。

做足几年后,外放了江宁府做知府,也是在那时候在金陵与他的妻子姜氏结识。

江宁府知府娶了一位唱曲姑娘为正妻,且府中从无妾室或通房丫头,真真正正出双入对,琴瑟和鸣。

哪知道夫妇二人一直没有孩子,一直到初元四年,不知听什么传言,夫妇二人前往泗洲的南普陀寺放生了三千尾鱼,点了一盏琉璃火供奉,终于在次年的仲秋时节得了一女,如珠如宝地养着。

南普陀寺的行苦和尚给应家这爱女取名,言她是坎坷多舛的命途,一般的字镇不住这样的命格,所以择了“瑾”字。

“‘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若是过于洁净,反而易折于世。”行苦和尚的原话如此。

福遥,福泽绵长而可扶摇也。这女儿生来就孱弱,哪怕应祁用尽了名贵药材,也整日里虚弱不堪,延请高僧又取了这么个小字,不知有无用处,但总归是好了一点。

初元八年,应祁应召回京担任大理寺少卿,不多久又擢升吏部侍郎。

此后更是平步青云,加太子太师衔,位列三公。

可他的忧愁,全在自己的这多灾多难的宝贝女儿身上。他们夫妇每年雷打不动的都是要去南普陀寺进香的,因为遥遥的命就是在那儿求来的。

一般来说,没有儿子的人要皇位也没用,但应祁想要那个皇位,只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药材,那些国手大家,只有禁宫中的贵人们才能享受到。

看着他的遥遥挣扎在生死之间,早让他痛彻心扉。

若是退而求其次,遥遥未来嫁的人,一定也要是天家的人,才能够护得住她。

他纵有通天的手段,也无法与命运抗衡,终于在遥遥十五岁的时候,狠狠心向皇帝施压,让当朝太子迎娶了她。

无他,遥遥是他的命根子,而太子是皇帝的命根子,这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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