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阅读bgm:《一舞倾城》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十月,朝中诸事繁杂,他分身乏术。
大约是在回朝后再次拾起那些罪恶,看见了应老狐狸做下的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回过头看他那个女儿时,便多了几分厌恶。甚至他也厌恶他自己,怎么还会眷恋那样的女子,他明知道应祁是要利用他的女儿,达成某些目的。
目的!
他想起来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而这件事,在他想要去做之前,就先找上了他。
十一月初八是慕容仪的生辰,他揽着慕容仪去逛街。这是很稀奇的事情,谁也不曾见过太子殿下带女人逛街不是吗。
但直到他在玄武大街路过宣春堂,看见眼熟的身影从堂中出来时,周围的侍从和他一个反应:“!”
里面走出来一男两女。
他第一眼望见他的太子妃,第二眼望见那个老狐狸应祁,第三眼望见他的岳母,一个保养得宜的妇人。
一道又娇又软的声音响起:“爹爹,去买点蜜饯吧,不然你肯定不肯吃药的!”
“死丫头,就知道打趣你爹。”应老狐狸点了点她鼻尖,她笑得眉眼弯弯。
她侧着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爹爹,还挽着她爹爹的胳膊。
她娘亲则嗔了她爹爹一眼:“还不都是你平日纵的,都嫁了人,还这么不稳重。”
她爹爹笑道:“女儿家要娇养,你瞧,咱们遥遥往哪儿一站都是鹤立鸡群。”
他那时候才晓得,她拥有的是这样的幸福。
他们也瞧见了他,有瞬间的惊讶,那一家三口瞬间僵硬的神色,落在他的眼里,分外刺眼。
他不喜欢应祁这个老狐狸,偏偏自己的正妻是他的女儿,此时撞见了,彼此之间只剩下尴尬。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他不喜欢应福遥接触她爹爹过多,他总担心那老狐狸要筹谋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是以,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彼此强忍尴尬寒暄以后,他看向应福遥,嘴角翘起几分笑意:“怎么夫人也在?”
她眼中划过一道害怕,说:“爹爹身子不好,陪爹爹买药。”
“早点回府。”他笑意温和地点点头,挽着慕容仪离开。
分道扬镳后,他听到应夫人在背后嘀嘀咕咕:“老头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看着……对咱们遥遥不太上心。旁边那是谁啊,慕容侧妃吗?好像……更喜欢慕容家那个。”
应老狐狸也有一缕叹息:“早知道,等等七殿下就好了。七殿下专情些,长得十分不差。”
唯独她一言不发。
——
那天晚上回到东宫已经很晚,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微醺时分加上一点暧昧就极容易擦枪走火,而事实也正如此。
春喜堂外有一株多子多福石榴树,树下徘徊着一个影子,想来是过来解释她白日擅自回娘家的事情,或者其实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只是他温香软玉在侧,没有理会。
连着几日,他都去了春喜堂,而慕容侧妃无疑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
十一月落雪的时候,正值休沐。
虽说是休沐,也还是忙了整个白天,晚上才得闲。
东宫的沧海亭筑在半山腰上,勉强称得上俯瞰一词。暮雪时分,薄阴浓云,两株梧桐还没落尽叶子,适宜煮茶弹琴。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一贯有雅趣,煮茶的工具是早命人备好的。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应福遥。
他那时也不知,他的太子妃也一贯有意趣,不过是在他看来略显俗气的意趣——“野餐”。
“小姐,吃就吃嘛,跑这么远来吃,不是有毛病么?”那个叫蓝雾的侍女道。
“你晓得什么嘛,这吃吃喝喝,讲究的是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爹爹之前就经常跟娘出去野餐,小时候他们还带我,哼哼,后来就根本不带我了。”
“为什么啊?”另一个据说叫白池的侍女追问。
小姑娘声调抬高:“他们要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太子殿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说话间那边主仆两人已经转出狭窄台阶登上小亭,停在了几步开外,惊讶地与他对视。他微笑着看她,抬手示意她可以过来一起坐。
他才看见她们主仆都带着些什么东西:蓝雾左手提着一只红木七彩莲花纹的食盒,右手抱着一张白狐毛毯子;白池撑着一把雾蓝色绘紫缠枝莲的油纸伞。
正中站着穿了烟紫色江州锦白毛出锋夹袄裹着白狐大氅的小姑娘,挽着堕马髻,只戴了一支白玉质地的簪子,却在漫天飘雪里美得触目惊心。
之所以触目惊心,也许还要归功于她怀中的一大束烟花。
她似乎格外热衷于烟花。
她倒是非常随意地叫白池在亭子美人靠上铺上了白狐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