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孚县去丹巴县途中,班车半途抛锚。
我查看了导航地图,发现距离丹巴县城不过三十多公里,于是决定不再等待,沿着公路独自步行前往。
问过当地人,说可以穿过一座名叫大炮山的高山,至少节约一个小时以上的路程。
我一个年轻小伙子,当然不惧怕危险,毕竟身上只有一个并不值钱的二手手机,也不至于担心被谋财害命。
倒是在班车上与邻座乘客闲聊时,被对方调侃,说你这么帅气儒雅的小伙子,尤受这方女子喜欢,只要你愿意,轻轻松松就能当上上门女婿。
我问怎么个轻松法,对方哈哈大笑,说只要看对眼,当即就能一起滚草丛。
随后,那位满脸胡须的壮实大叔饶有深意地上下瞅我一番,压低声音,说你这身板,怕是经不起折腾的。
我早已不是雏儿,自是不会羞涩难当,反而开起玩笑,“试试才知道”。
大叔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重重吐出一口气,笑意玩味道:“我劝你别试,否则你会后悔!”
我没再继续耍嘴巴皮继续深入探讨这么讲究技术的活儿,只是打个男人懂的都懂的抿笑。
传说,寒地女子远比暖地女子生猛。
我像所有男人一样,满腔好奇,不知她们是怎样个生猛法。
想归想,好奇归好奇,有些事,终究是好奇害死猫,我可不敢去一探究竟。
若真如胡须大叔所说,山下老虎要吃人,那么山上老虎就是东北虎,那是拿命去作赌注。
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类豪言壮语,只不过是装点门面,嘴上说说而已,真要面对精尽人亡的危险境况,估计是个男人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有半点雄风可言?
我肯定属于心存畏惧的那类人,断不可还没娶老婆就身死道消,用传话说,“典型的划不着”。
就这么自己给自己对着话,我慢慢走入了大炮山深处。
沿着泥石道路,我登上山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山脚下密林丛生的景象,而是一片斜坡草场。
风吹草低见牛羊,遍坡都是。
有些困乏,我随便择了个路边石头,坐在上面抽烟。
一个彝族少年,朝着青草更加茂盛的地方,赶着三头小羊而来。
他见到跋涉的汉人,咧嘴作笑,露出洁白牙齿,与黝黑脸庞形成极大反差。
那双眼眸,清纯得堪比湛蓝天空。
我笑着搭讪,“小兄弟,让羊儿自己吃草,来,抽支烟。”
少年摇摇头,表示他不抽烟。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朝前走,而是应邀来到石头上,相挨坐下。
我主动道明原委,问他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多远。
他说这里直线距离县城并不远,只有十六七公里,山里人走路快,只需两小时就到。
我抬头看看天色,说这会儿已经下午五点了,得赶紧上路,否则天黑之前无法到达县城。
彝族少年呵呵笑道:“现在你走累了的话,不如明日再上路。”
我心一动,感觉他的提议不错,反正我又不赶时间办事。
走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挺不错呢。
彝族少年起身,跳下石头,转身朝着我,笑道:“我跟妈姆说了,今晚我就在山上过夜,将羊儿赶到山那边去,这里草场已经被牛羊啃得没啥新鲜青草了。若你不急着赶路,跟我去放牧,如何?”
我哈哈大笑,随之跳下石头,跟他一起,赶羊远去。
落霞漫天,夕光返照,傍晚的大炮山如仙境。
两个少年坐在山坡上,各逮一袋酒囊,仰头喝青稞酒,一起看风景。
我给名叫格桑普姆的十七岁少年讲蓉城的繁华,林立的高楼,疾驰的豪车,短裙的姑娘,以及恣意的大学,晦暗的酒吧,好玩的游戏……但凡我觉得稀奇的,都一一道尽。
格桑听得入迷,说村里只有三个人去过蓉城,他至今还没去过康定,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丹巴县城,希望有一天能去蓉城看看。
我当时鼻翼发酸,擦着眼睛,找借口说风大有沙呢。
格桑摆起当地民风民俗,其中说到的烤乳猪、陈年腊肉以及稻花鱼。
我止不住舌下生津,将口水吞得咕噜响。
随后,我问他耍女朋友与否。
彝族少年满脸通红,回答声音极低,说很小时候家里就曾说过一门亲事,她家距离这里还有两座大山,至今他还未见过自己未婚妻。
他指着三头小羊,说过了今年就能凑齐彩礼钱,争取明年娶亲,到时请我参加婚礼。
我高兴答应,从挎包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下自己名字和手机号码。
格桑手拿字条,当即红了脸,期期艾艾地问,“这仨字就是乔不群?”
我顿时语塞,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