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不过很快就打消念头,继续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静静欣赏网吧女老板丁笑的旖旎背影。
蓉城风景,总是让人不期而遇,却与我无关。
哪个舅子说,“生活并不缺乏美,只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真他娘的还有点道理呐。
女人的美丽,就是这座城市的美丽。
张水说这话时,是在他拿下辅导员胡月月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豪气干云灌下一瓶啤酒后,仰望天空,大声吟诵。
当时,我们都觉得这厮具有诗人潜质。
正想着,前面背影已经消失,不知是拐弯去了街边店铺,还是已经进入居住小区。
我有些遗憾。
出租屋里,小方桌上留着一张字条。
胡东说,他已经回来过,公司突然通知加班,不得不前去,让我自己解决晚餐,至于是出去吃小面,还是在家吃方便面,随你小子大小便。
我心中暖暖的,笑骂一句。
就这样,胡东成天忙着上班,我则坚持去书店看书。
不知不觉,大学毕业已过半年。
初冬时节,被我取名“吹风”的小学同学崔锋突然造访,让我开心不已,以至于忘了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还是在路边烧烤摊痛痛快快喝了两件啤酒。
崔锋说,不久前,他在萌芽书店门口看到一个熟悉背影,因为多年未联系也就不敢相认。
直到有一天,他正过街口,突然听见有个漂亮女子喊“乔不群”,就晓得一定是当年小学同学,可惜赶到时,“你这厮早已不见了人影”。
于是,崔锋就试着去那个街口守株待兔,找那个似曾相识的漂亮女子,几经辗转,终于在血战江湖网吧找到女老板,这才打听到我的行踪。
胡东见到崔锋有些冷淡,我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心疼这笔宵夜开销。
崔锋说,他现在一家名叫夜巴黎的夜店上班,白天无所事事,让我没事就邀约他去网吧打游戏。
胡东赶紧打断话茬,说群娃还得找工作呢。
崔锋闻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后怂恿我去夜店上班,说群娃长得帅,还是大学生,定是很受客人欢迎的。
胡东斜着眼睛,讥讽道:“客人?啥客人?半老徐娘吧?”
我和崔锋开心狂笑,忘乎所以。
不料,胡东霍然起身,拿起桌上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巨大瓶碎声音惊扰了周围顾客,纷纷拿诧异目光瞧来。
烧烤老板更是惊魂不定,迅速跑来,连声问出了啥事。
胡东从兜里掏出两百元钱,丢在桌上,愤然离去。
崔锋捧着脑袋,哀嚎一声,说老子得罪你大学同学了,对不起,都怪锋子这张破嘴。
我极为淡定,说没事呐,胡东那小子脾气大,比咱河南人性格还刚几分,但东子是好人,是我最贴心最亲密的好兄弟。
崔锋闻言,自愧心情有所好转,继而递来一沓钱,少说也上千块。
我没推辞,当然也不会推辞,顺手揣进裤兜。
因为,这小子曾经花去我上万的零花钱。
记得小学四年级那年,他妈妈住院,我从老爸私房钱中偷了五千块钱给他,他爸爸在医院大厅当场朝我下跪,吓得我转身就跑。
我爸发现后,没敢揍我,只是转移了私房钱的藏匿地点。
崔锋举杯邀酒。
我说你多喝些,老子不能再喝了,有些醉意。
崔锋笑了笑,说在蓉城过日子,没点酒量就寸步难行,必将沦为四川人所说的“耙爪爪”那种类型,总被人瞧不上眼。群娃,在官场敬领导,在商场敬客户,总不能让领导或老板喝醉吧?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有,更重要的是,川妹子只要有胆端酒杯,那就必定暗藏半斤酒量,试想,被人家姑娘喝得倒在桌下,不仅吃不到鲜肉,还被对方笑话。
小子,多不划算啊?!
我哈哈大笑,觉得这厮说得不无道理。
接下来,崔锋说尽各种诱惑之词,其用意在于劝我去夜店上班,说每月酒水提成至少也有四五千块,加上客人打赏的小费,月收入接近一万,起码算得上中等收入一族了。
我当时动了心,犹豫不决。
分开后,我独自走回家,在拐枣树街筒子楼下的巷弄里,看到一个人影。
那人背靠墙壁,默默抽烟,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中,显得尤为孤独。
我喊一声东子,那道人影旋即离开。
我上前一把抓住他,问怎么啦。
胡东丢掉烟蒂,转身就是一拳,打得我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
随后,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使劲地挠,哽咽道:“群娃,我们再穷再难,也要做个好人。”
我一怔,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