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留下的东西实在太多,要一一清点没个三五天是不够的。
谢氏本来没想清点那么仔细,她一直觉得裴氏比许氏要有脑子些,有国公府在,裴氏是不敢动这些嫁妆的。
就是今天裴氏那些话把她给气着了,一万两银子都想扣下来不肯给赵婧贞,谢氏才要把事情做得更绝,叫裴氏脸上无光,尤其还当着裴家人的面。
眼下留了人继续清点,她带了赵婧贞出府准备去吃饭。
结果才出了府门,远远地看见个身量高挑的素衣女郎在同陆定鹤说什么话。
谢氏没见过那女孩儿,只能问赵婧贞:“那是谁家的小女娘?前几日侯府席面上没见她跟着谁。”
赵婧贞从刚才就仔细打量过:“那是宣平伯家的嫡次女周云蘅,前些天周家来人说她病了,这样的席面不好登门,所以没来。”
她略想了想,猜测谢氏想听的不光是这些,就多补了几句:“周娘子比我年长一岁,素有贤名,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郎,她的长姐身子骨要弱些,是以周家教养她反而格外用心些,我长这么大其实很少听她说有病痛的时候,前阵子估计是意外吧。
而且周娘子写了一手好字,平日还会跟着周家的老夫人抄几卷佛经来着,人不错。”
她那句人不错说出口,谢氏面色才稍霁。
周云蘅显然也看见了台阶上正要往马车方向而来的二人,便从国公府的马车旁更退开些,掖着手站在一旁,等到谢氏她们走近,才盈盈施一礼拜下去:“请夫人安。”
谢氏隔空虚扶示意她起身:“方才说什么呢?”
她语气都是和婉的,周云蘅也坦然磊落,起身后再往后退小半步:“适才风起,我手上的这几卷佛经不小心落地,有两页被吹出来,是世子身边的长随替我捡了,该多谢世子的。”
谢氏这才注意到周云蘅抱在怀中誊抄好的佛经。
周云蘅银盘似的俏脸上漾开浅淡笑意,愈发衬得她整个人婉约柔和。
她说话间目光已转落在赵婧贞身上:“前些天我病着,你家的席面没赶上,这两天身子爽利些,就抄了两卷佛经送过来,算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赵婧贞说了句有心,也没多心。
她跟周云蘅的关系不远不近,算不上很好的朋友,但见了面也能说上几句话。
周云蘅这人好似跟谁都处得来,甚至只要她想,就能处得极好。
临安府长大的闺秀们都是自幼相识的交情,阿娘还在世那会儿周云蘅也时常会跟着昌平伯夫人登门做客,她跟在周云蘅身边一口一个云蘅阿姊叫的亲切。
是年岁渐长后才反倒不如幼时那边亲近。
谢氏没有问别的话,周云蘅已经再拜礼要告辞:“我送了东西就要家去了,阿娘说我病才好,不让我在外面多待的。”
东西本可以直接交给赵婧贞,但她没有,足可见是个极有眼色的女郎。
谢氏笑而不语,拉一拉赵婧贞,让周云蘅先走。
等到周云蘅背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她才带了赵婧贞登车,马车缓缓驶出长街,谢氏才问陆定鹤:“你一直在马车外?是她见了你才掉了东西,还是真如她所说?”
陆定鹤吃了口茶:“等得久了觉得闷,就下去透气来着,她下车时候经卷没抱稳,掉了下来,风吹起两页,我让人去替她捡了送回去的。”
谢氏盯着他看了会儿:“你今天倒好心。”
赵婧贞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目光便定格在陆定鹤身上。
她没由来想起那天陆定鹤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几乎没多做思考,立马说道:“周娘子人很好的。我也算从小与她相识,出身门第,样貌人品,没有哪一样输人,琴棋书画又……”
“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陆定鹤笑着打断她:“阿娘还没说这些,你急着夸起周娘子。我与周娘子今日第一次见,她好与不好,和我有什么相干?”
他慵懒靠在车厢内壁上,好整以暇望向赵婧贞:“大约觉得近来有趣的人和事多了些,心思才活泛起来,不似从前总是闷闷的,是以遇上这种事情随手就帮了。”
他是真没把周云蘅当回事。
她掉了东西,那两页经卷又正好朝他方向飘来,举手之劳而已。
再说他不让人捡了还回去,周云蘅也要凑过来的。
陆定鹤本意是东西送回去就算了,并没想着周云蘅还要特意过来谢一番。
小表妹好似很急着把他推出去。
陆定鹤有些无奈。
应该是那天她会错了意,又或是他表达的不够准确,哪怕有些许探究的兴致,但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一见倾心这种事他从没想过。
小表妹却先怕了。
陆定鹤脸上笑容收起来:“阿娘也该管管贞贞,她小小年纪,怎么上赶着要给自己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