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的人要说法,李群德坐立难安。
许氏这会儿脑子转的快起来,忽的想起那天赵婧贞的话——既因盗而强奸者。
她把心一横,为了李密山真是豁出去了:“国公夫人要说法,我们却实在不知道这个说法该怎么给。”
这话大有耍无赖的意思。
说来她也是世代官宦人家养出来的嫡女,知府夫人的名头说出去又气派,临安府那些高门贵妇哪个不高抬捧着她,结果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谢氏面前耍无赖。
谢氏简直要被她气笑,不轻不重在手边桌案拍了一把:“你这是要同我耍无赖吗?”
许氏眼角直抽:“国公夫人是知道的,流放千里之外那不是小事,罪过大了,二郎又是家中嫡子,使君真的发了话,临安百姓议论纷纷,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也总得有个说法。”
陆青山夫妇要说法,许氏就说还要给百姓一个说法交代。
言外之谢氏听得懂。
谢氏冷笑:“言下之意,倘或国公爷与我不肯高抬贵手,放过你家那个混账,真的叫他流放千里,你们夫妇便要把他做的糊涂事公之于众,叫临安百姓都知道昨天他在定武侯府究竟做过什么,我们贞贞一样要名声受损。”
话音落下,她咬紧牙关,沉声问李群德:“这是来之前,使君夫妇二人商量好的?”
李群德哪里敢!
要是赵婧贞无关紧要还则罢了,眼看着这阵仗架势,赵婧贞这个小孤女分明是卫国公府上下都肯娇宠着的。
陆青山膝下三子无女,他要给外甥女撑腰,那就是要撑到底。
威胁陆青山……亏许氏想得出来!
李群德连坐着都不敢了,腾地站起身,冲着陆青山拱手拜礼:“下官不敢,下官怎么敢威胁国公爷!”
这事儿可就大了。
求不下来情也就是少了个儿子,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把陆青山得罪狠了,他往后的仕途怎么办?
朝中有人好办事,他做官久了人脉当然有,朝中大巨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卫国公府摆在那儿,谁愿意为了他跟国公府较劲?
陆青山要铁了心阻他前程,他这个知府恐怕都要做到头!
卫国公府根基深,卫国公更是御前第一得脸的大红人,天子近臣这四个字,再没人比陆青山更担得起。
他幼时做天子伴读,少时又有军功傍身,当年官家除外戚时他又是位官家冲锋陷阵的第一人。
李群德两腿发软,差点儿没直接跪下去,心里不知把许氏骂了多少遍。
许氏见他是这幅德行,又气又急。
这种时候不跟她一致对外,倒把她一个人晾在这儿,更是置二郎于不顾的!
“你——”
“夫人要是想把我的事情说给外面人听,我原是不介意,也并不怕的。”
一直坐着没开口的赵婧贞突然出声,连陆定鹤都皱着眉头看向她。
许氏喉咙一紧:“贞……赵小娘子,你年纪尚小,不知轻重……”
“错的是李密山不是我,你就算到处去说,干我何事?”赵婧贞眉目染上清冷,语气很是不善,“无非说什么名声不好听,士族高门的郎君未必肯娶我,那又怎么样?我守着定武侯府的泼天富贵,又有阿舅舅母这般疼爱我,将来招婿入赘都行,还由得外面那些人来挑我?”
她一面说,一面慢吞吞的起身,脚步也慢,只是三五步距离,赵婧贞却走了好久,直到在许氏面前站定,许氏都还没回过神来。
赵婧贞居高临下看人:“许夫人,过去二十年,你又替李二郎君兜底了多少?”
许氏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
李群德鬓边冷汗冒出更多。
好些事不能深挖,本来陆青山对他家的破事儿是没兴趣的,千万别给勾起来……
“赵小娘子别生气,她一内宅妇人,不知轻重,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了。”事到如今,再舍不得也只能舍得,总不好二郎一个人坏了事,还要一大家子陪着他一起遭殃倒霉。
李群德客气的不得了,尤其对着赵婧贞时,再不敢有先前的态度:“二郎荒唐无状,冒犯了小娘子,依律法是该配千里,至于这因为什么——”
许氏已经在扯他袖口,他话音稍顿了顿,一把拨开许氏的手:“原也用不着给百姓什么交代,流放路途遥遥,无人知二郎究竟是什么人,这种事吃亏受牵累的本是女郎,不该再叫赵小娘子为这种事清誉有损。”
他再转身,正对着陆青山方向:“下官会安排好一切,必不连累到赵小娘子,还请国公爷放心。”
他既然承诺,必是要做到的,陆青山沉声说好,谢氏冷眼看许氏,正欲开口,赵婧贞已经又追问道:“许夫人拳拳爱子之心,李二郎君一旦流放,夫人是要把这笔账算在我身上的吧?”
许氏咬牙切齿:“你待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