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后北齐。
太子东宫。
有一浅紫衣衫人依窗而立,紫金冠半束发,头部后半长发披散,乌发垂肩,斜眉飞鬓,丹凤眼淡漠,好似世事都不能在他眸中激起半分涟漪,鼻如悬胆,薄唇若刀削。
浅紫色宫装繁复,上刺四爪金蟒,正式登基为帝才能穿上五爪金龙帝王服饰。蟒蛇张扬,跃然纸上一般,衣襟衣摆袖摆绣有深紫色暗纹,腰封深紫色。
站如竹,手中握着祁云晔写给他的信。
比起祁云晔的挂念,他倒显得淡漠一些。
北齐如今还是有些冷的,风雪凛冽,不时有雪花沫子飘进来,但马上北齐也该迎来春日了。
他坐于桌前伏案回信。
指骨白皙,握笔有力。
“云晔表弟,孤在北齐一切安好,勿要挂念,使团应当再过些日子就要抵达了,待使团上书东陵,就可启程归齐,待得归齐之日,备上好酒好菜,为云晔接风洗尘,盼归。”
写好晾干墨迹,卷成一个圈儿置于信鸽脚踝竹筒里,于窗前放飞。
他于窗前看着信鸽飞远消逝于青冥。
“太子殿下,陛下邀您进宫,春闱监考,擢选题目,陛下邀您相商。”
“好,孤这就去。”他不急不缓。
此人正是北齐太子北庭晖。
北齐皇后祁若澜出身大将军府,皇帝上位一向是巩固军权,娶皇后等于拥有军权加持,皇后一母同胞的兄长正是祁铮,皇后一母同胞的弟弟正是国舅祁夙。
兄长祁铮继承父亲家业,年轻时就随父建功立业,是北齐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小妹祁若澜嫁入皇宫为后,小弟祁夙走文官的路子,当了右丞。
民间为了便于分辨称呼,喊祁铮就是大将军,喊祁夙就是小国舅爷。
建德元年的诸王政变,二人护国有功,更是奉为国公,诸多荣耀煊赫加身,一时可畏北齐顶级权贵,顶级世家。
祁铮就是祁云晔的父亲,祁云晔喊北庭晖当然也得喊上一声表哥。
顾策在东陵尊贵,贵为异姓王世子,在北齐也尊贵,贵为大将军府三公子,北庭皇室表亲,贵为皇亲国戚。
半月后,那只雪白的信鸽又返回了东陵的土地。
顾策于雕花镂空木窗前接住了这只信鸽。
展眉微笑,桃花眼潋滟。
“十年未见,太子表兄还是挂念他的。”
“不知表兄如今有没有变化。”
春日杏花堪堪探了枝头进来。
顾策折了一只,别于新的宣纸上。
上书:
“不知故国北齐的杏花开了吗?东陵这边已迎来了春日,已是春日烂漫,寄一只给太子表兄,万望表兄顺遂开心,安康无虞。”
四个国家有地理差异,北齐自当在北边,东陵东边,西凉西边,南泽南边。
北齐如今还是寒冷的,朔风凛冽,风雪飘洒,屋檐树枝上都覆了一层霜华,寒冷的天气就算有太阳,也还是有些冷的,但好在北齐也快开春了。
他折好放进了信筒里。
拍了拍信鸽雪白的翅膀,放它高飞。
顾策牵了马准备出门悠悠的去赏春日,悠哉悠哉,春日杏花吹满头,少年游。
收到了故国的来信,他难得发自内心真正的开心。
他突然又想去看看他那个便宜老爹,可能今日心情实在是好。
一握缰绳,扬鞭策马,直朝晋王府而去。
“便宜老爹,我来看你了。”
顾策抬靴踏进,冯叔就来牵了马。
“哎呦,世子爷,难得您来了,您都几天没来看王爷了,王爷合该生气了。”
看来他这个便宜老爹想念他的紧,这才几日不见。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还知道来看看你这个爹?”
院中有一不惑之年精神矍铄的小老儿,在浇花侍弄花草。说小老儿不太准确,因为还没到那个满鬓白发的年纪,但是鬓角已有霜色,星星点点,梳起来的发丝间也有缕缕白丝,岁月不饶人。
尤记他初来东陵,这小老儿还没白发,如今不过十年,小老儿鬓角间竟然有白发了,时间,真快啊……
顾策凝视着他鬓角的白发,俯身捻了捻他发白的发丝,“便宜老爹,你怎么都有白发了……”
晋王捻了胡须,“实在是岁月不饶人啊。尤记昔年,初见你时,你不过一七岁孩童,才到我腰身,如今一晃十年过去了,已长成比我高了的少年郎,而我老喽,我都四十有七了,快五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喽。”
“老头子,你会长命百岁,洪福济天的,我不许你这么咒自己。”
“好哦好哦,你个小子。”
说着晋王继续弯腰俯身给花草们浇水。
“小子,听说你处处压着那个楚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