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乾宁侯暴毙身亡之后,白陆和白氏当家人白灏的身份,在乾宁侯府便有些格格不入。太子殿下陆桓泽也知晓了两人的存在,念及白灏是乾宁侯生前请来的,白陆又是因乾宁侯之故在府中养伤。
陆庭将明仪县主与白陆的纠葛,一五一十讲给陆桓泽,陆桓泽惊讶于陆计离对县主的心意,便暗中让侯府的人多照应白氏,对外却不透出一丝风声,他正暗恨姜英要了明仪县主去,他拦不住,却也不想让姜英如意。
千丝蛊,陆桓泽觉得解不了也不错,还能恶心恶心姜英。
就这样,白陆和白灏在乾宁侯府后院住着,在太子殿下的默许之下。
白灏急着将白陆带回南疆,明里暗里多番威逼白陆解千丝蛊,白陆性子极其倔,认准了死理,不解就是不解。
白灏气急,指着白陆的鼻子骂:“你这腿如何伤的?前两日又是怎样疼得死去活来?你还瞧不清吗?县主不爱你,她与乾宁侯才是真心相爱。”
白陆精致的面容上挂着惨淡的神色,白皙清瘦的指节紧紧握成拳,桃花眼泛着湿润,倔强而执着:“相爱又如何?乾宁侯死了,她早晚屈服于千丝蛊之下,得跟我回南疆。”
白灏暗恨白陆的不懂事,虽能强行将白陆带回南疆,可千丝蛊不解,这个账早晚还会落到白氏头上,白灏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决定再好好同弟弟聊聊。
“阿弟!乾宁侯即便死了,她也无法随你回南疆。”白灏低声下气道:“她即将随浩轩国姜世子回浩轩,姜世子日后极有可能接过浩轩权柄,与他作对,十个南疆白氏也抗衡不了啊。”
“再有,县主如今心是乾宁侯的,人是姜世子的,与你有何相干呢?”白灏持续打击,“若非说有相干,便是背驰千丝蛊情动之时,加倍的反噬之痛给了你。”
白陆心头血淋淋的,兄长的话句句如尖刀,扎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就不解。”白陆死撑着,别过头去,恨恨道:“疼死了好,好歹一起死!”
白灏闻言,怒得跳起来,一巴掌甩在白陆的脸上,白陆白皙的脸颊迅速浮出红印,他捂着发疼的脸颊,盯着怒不可遏的兄长,紧抿着唇不说话。
白灏看着弟弟脸上的红痕,心下又是难受又是愤恨 ,他对这个弟弟还是心疼的,是对氏族中天才的怜惜,又是对亲弟弟执拗却依旧不可得的惋惜。
“白陆,世间千万人,爱而不可得,是大多数人都经历着的。你缘何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爱便要所得?”白灏揉着白陆的发顶,叹息道:“强扭的瓜不甜,你放手吧,放过自己,也放过县主。”
白陆倔强地别着头,眼泪汪汪辩驳道:“阿娘明明说过,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给她下情蛊,带回南疆……”
白灏一噎,母亲的确说过这话。
可那时是因为白陆被那女子负了情伤,亲自召了蛊虫折磨死那女子后,回到南疆又给自己下了蛊,几月浑浑噩噩度日,精神糟烂到他们以为这个儿子废了。白氏夫人这才哄骗白陆,告诉他天下好姑娘何其多,日后看上了,直接给人下情蛊,带回南疆——
没成想,白陆精神真的一点点恢复过来,神智不再增长的同时,却将母亲这句话深深刻在了心里,奉为圣旨。他在南疆闲时便研究情蛊,一有不高兴就跑出南疆,相看合意的姑娘。
得,南疆天才本领没废,行事却愈发怪异扭曲。
白氏夫人怕他出了南疆生事,特意在他想出南疆时,用链子给他锁住。没成想,这都能跑?一出手就招惹了归离的县主,引出个乾宁侯不算,还勾出个姜英。
白灏只觉头疼得很,解释道:“你当时情况不好,阿娘哄你玩儿的,如何能当真?你以为天下就是整个南疆吗?能让你随着性子玩?”
“阿娘是哄我玩儿,可我是真心的。”白陆猛然抬头看着白灏,桃花眼中湿润,却带着无比的认真,“她是唯一破了我的蛊的人,她聪慧坚强,心地善良,知晓了她的情深不渝,我极想要。”
白灏心头一阵颓然,他只知道白陆一向胡闹惯了,可他忘记白陆虽神智十五,该懂的情爱已经懂了,又曾遭遇背叛,白陆比任何人都渴望情深不渝的感情。
白灏只觉得脑仁发疼,又是与阿弟深聊的一日,又是差点被这头倔牛气得撅晕过去的程度,以他对阿弟的心疼,谈话已不宜再继续,极其容易被阿弟说服反水。
“痴儿!”
“对牛弹琴!”
白灏恨恨骂了两声,气得踱着步子出了房门。
乾宁侯府白氏这两人的动向,陆庭俱一五一十告知了姬宴容,还抱着一叠府兵名册过来,放在姬宴容的桌案上。
“侯爷吩咐过,日后府兵归县主调配了,待侯爷出殡之后,我等会前往徐城庄园安置好其余府兵,再回上京听侯县主差遣。”
徐城庄园,便是之前乾宁侯带她去过的庄子,是陆计离的私产之一,在上京城边上一个叫徐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