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仪县主跟随联姻队前往浩轩的事情,宫中的旨意便颁布了下来,姜英跟随宣旨的太监一同来了尚书府,姬仲天又惊又喜,一旁的姬明岳担忧地瞧了眼身旁的二姐,只见她清瘦秀致的眉眼间虽未有多大变化,可他总觉得她目光里,透着些不曾有的凉薄和倔强。
逆来顺来,对姬宴容来说,是做惯了的事。
仗着如今有了明确的身份,姜英极是舒心,邀请与姬宴容独处说几句话,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此举虽有些于理不合,姬仲天倒也允了,当即让姬宴容带姜英去点翠苑小叙。
点翠苑本就不大,姬宴容身为尚书府庶女,从小待遇便不如嫡子嫡女,院中既没有皆晖苑的池塘凉亭,也没有一处尚可的有意趣之处。
姜英以往前来都是夜里,寻她闺房的路倒是熟悉,只未好好打量过她这院中,今日得了闲环视这院子,不由得满眼嫌弃:“府中便让你住这种地方?”
姬宴容寻了院中一处还算凉快些的地方,吩咐非霜和非雪摆上茶具,听得姜英这话,她嗤笑一声:“庶女罢了,有处安身之地便可,有何可计较的?”
非霜捧着茶具摆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姜英慵懒地看了眼非霜,非霜似有所觉,身子一颤。
“都下去吧!”姜英道。
面上俨然是这院中当家做主的派头,非霜面色一僵,不由得抬眼去看姬宴容,瞧她微微点头,方才领着院中的奴仆都退了出去。
“给你的宅子都置办好了。”姜英看着姬宴容动作流利地为他烹茶,模样像极了当时被他俘虏,被迫在他帐中苦熬时日,他极喜欢她烹的茶,当时不敢过分沉溺情爱,但如今已经出了手,他便不打算再放开了,“往后的日子,你有本世子做靠山,再不必惧怕别人。”
姬宴容闻言,轻笑一声,不解地问:“恕宴容不懂,我如今名义上是世子殿下的人,可私下我们不是约定好,跟着卫拓的吗?我与卫拓之间若不和,世子殿下要如何做我的靠山?”
姜英抿唇不语,琥珀眼中流转着不明的情绪。
姬宴容却不肯放过这个问题,势必要追问到底:“世子殿下若真为我好,不若放了卫拓,让我们得偿所愿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姜英嘴角微扯,讥讽道:“你怎知他愿意陪你浪迹天涯?你问过了?”
“姬二姑娘,你又在耍你的心眼了!”
“但这点心眼,在本世子面前,实在不够看的。”
姜英嗤笑一声,起身站到她身侧,弯下身子贴近她脸颊,盯着她平静的双眸,他轻哼一声,眼中渐渐凝起寒冰:“我的姬二姑娘,到底还是猜出来了。”
姬宴容起身后退半步,拉开与姜英的距离:“世子殿下真是好算计,真正的卫拓怕是早死了,世子殿下假扮卫拓潜伏上京多年,竟将上京之人耍得团团转。”
姜英唇角微勾,他就知晓,她定然是猜出来了。
姜英也不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何猜出来的?”
上京之人未曾见过姜英,见过卫拓的仅有卫周和卫长征两人,不过两人与卫拓多年未见,倒也不难掩饰。
潜伏上京多年,屡次听闻才女闺中之名却无缘得见,又恰逢初遇便被他俘虏回营,初见时几番戏弄之下,他便猜出她的身份来。
姬宴容是唯一的变数,她见过摘下面具的姜英,后来也见过姜英易容后的卫拓。果然,怀疑姜英与卫拓有相似的,第一个就是她,可在军营没狠下心杀见过真容的她,后面就更舍不得了。
“初时只觉卫拓与世子殿下有些相似,可想想又毫不太相似。”姬宴容失笑,姜英给她的感觉是高高在上,捏着人命如捏蚂蚁,而卫拓给她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有些疯魔,疯到她有些不敢去招惹,觉得有些怵。
“世子殿下刻意抬高卫拓的身份,不就是想造一种卫拓背后势力强大,能与你牵制抗衡的假象?可世子殿下似乎忘了,我见过你与公主皇子相处的情景,您可并未给过对方半分情面。若有一种人,身份能强大过公主皇子,让您甘心低头的,除了世子殿下自己,怕是只有浩轩圣上了吧。”
姬宴容自嘲了一番,她想了一圈,近日才将这个问题看明白,若她早些看懂,便有了反制姜英的底气。
姜英英俊的脸上浮出一抹满意的笑,虚心求教:“可还有其他的破绽?”
姬宴容盯着姜英,面色冷凝道:“灵猫香!”
姜英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他从崇京带着联姻队出发,遭遇了好几次明里暗里的刺杀,在归离边境负伤与联姻队分开,找了替身假扮姜英往上京而去,自己则带着戴青轻车简从,先行回了上京。那日与姬宴容碰面之时,他身上伤口未愈,熏了灵猫香止疼。
所以——
姜英扯过身上的袖子轻嗅:“所以,如今用了麝香,依旧还能闻到那股味道。”
姜英被身上的麝香掺杂的灵猫香,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