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与之对视。
他狭长的眼眯了眯,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却因为那眸底的寒芒,让周遭的人都噤声。
司礼监是整个宦官系统中最高的权力机构,在最初建立时,其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
前朝时宦官的权力很大,皇帝都沦为了傀儡。
不过大周从开朝后,就削弱了司礼监的权力,废除西厂,只留东厂,并建立了与之相互制衡的锦衣卫。
所以傅寒辞的权力还越不过谢疏鹤几个权臣,但谁让他得贵妃宠爱,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徒弟。
且此人性情阴戾,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不少官员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所以在场的官员们,是有几分忌惮他的。
谢疏鹤往前走了一步,挡住傅寒辞睨着楚轻盈的目光,“回了贵妃娘娘,本阁身体不适,离不了夫人服侍,且本阁昨晚与夫人大婚,夫人甚是疲惫,今日便不去宫中拜见了,待改日本阁的身体好些,会携夫人一同前去。”
谢父谢母都已不在人世了,长姐为大,贵妃既然承认了楚轻盈这个弟媳,按照规矩,今日楚轻盈便应该去宫中拜见。
但,谢疏鹤知道楚轻盈这一去凶多吉少,他岂会让东厂把人带走?
傅寒辞自有一番说辞,冷肃凌厉的气场中透着优雅,与病弱清贵的谢疏鹤截然相反,“贵妃娘娘只是请弟媳去喝杯茶,阁老若是不放心,便一同前去。”
“微臣给阁老备好了轿子,也有马车,还带了御医来保阁老的身体,所以阁老你看?”
谢疏鹤拧眉。
楚轻盈察觉到他想护着她,而忤逆长姐、贵妃的态度,拍了拍他的手背,接过傅寒辞的话,“督主考虑周全,知我和夫君新婚燕尔,不舍分开一刻,我自不会拂了督主的好意。”
“只是我夫君还没用早膳,想必贵妃娘娘也不想她疼爱的弟弟饿着肚子去见她,可否容我夫君用了膳再去?”
作为首辅夫人,楚轻盈是不必对东厂督主这么客气的。
但在场的官员都领教了她的性格,跟你和颜悦色以礼相待,说的话让人听着特别舒心受用,然而下一秒,她可能就发疯创人了。
“当然。”傅寒辞刚应了这么一声。
楚轻盈面对着官员们,官员们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只听首辅夫人道:“诸位大人在寒风中站了这么长时间,劳苦功高,我让人备了宴席,诸位大人都坐下来一起用吧。”
“严格上来说,昨晚并不是我和夫君的宴席,今天才是,所以诸位大人不要忘了上礼。”
谢疏鹤快到而立之年,跟他这般年纪的同僚们再过几年就要当祖父了,他过去可没少随份子。
现在她来了,那么从今天起,要把谢疏鹤过去那些年随的份子钱都捞回来。
嗯,明天在谢府盖个亭子吧,到时发帖子让官员们来恭贺。
后天再挖个湖?
大后天把谢昭川的院子改成药堂,方便给谢疏鹤治病……后面一个月捞份子钱的方式楚轻盈都安排好了。
谢疏鹤:“……”
傅寒辞:“……”
在场的百姓和官员们:“……”
昨晚他们已经送过礼了啊,还是厚礼。
结果今天只是吃个瓜,还要准备更大的礼。
毕竟这是首辅成亲,跟他儿子还不一样,他们要出血本了。
好好好,以此敛财,正大光明地“贪污”是吧?
你会玩。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要给贵妃下马威,还得拉着我们一起是吧?
傅寒辞:“……”
到时候贵妃被落了面子,他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傅寒辞看着楚轻盈和谢疏鹤走进膳厅的身影,俊容上的三分凉薄笑意也消失了,目光深深。
他和楚恂的这个小女儿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但敏锐洞察人心如他,为什么会感觉到楚轻盈对他有很深的敌意和防备?
好像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
楚轻盈倒是没让百姓们随份子。
而在场的官员们随份子时心都在滴血了,尤其还想到他们可能会被贵妃记上一笔,下定决心首辅大人家的热闹绝对不能凑了!
不然照着谢家这一天几个炸裂事件的速度,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倾家荡产,人头落地!
官员们刚下朝还没回家吃早饭,楚轻盈准备的宴席又丰盛,于是官员们化悲愤为食欲,即便没有酒,喝粥就菜也很香。
傅寒辞也只好随了一份礼,吩咐自己带来的人送谢昭川回院子里,让贵妃派来的御医好好给他看伤。
否则谢昭川要是被吃席了,贵妃降罪,众人就得吃他这个督主的席!
傅寒辞掀起飞鱼服,入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