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倏而吹起凉风,在连绵细叶中掀起一场浩浩风浪。
十来个丫鬟随从由凉亭左侧小路寻过来,打头的丫鬟视线焦急地扫过凉亭,正要开口询问。
便听身后一道威严的女声道:“不必问了,随我来。”
桃枝柔叶被折断,一位衣着简朴的妇人扔了手中桃枝,从小路过来。
丫鬟纷纷行礼,喜上眉梢:“秦妈妈来了。”
妇人三十来岁的模样,发髻挽得一丝不苟,鼻翼边两条八字纹延伸而下,将那嘴角似乎也拉着往下:“嗯。”
那妇人见凉亭里瞧着是陌生面孔,衣着也并不是什么珍贵料子,便直直越过凉亭,带着人往桃林深处寻去。
十来个人迅速而果断地择好方向,脚步声没入软绵的绿色波浪。
凉亭中的姜繁挑了挑眉,她还没纠结完是否要告诉他们女郎的行踪呢?她们连问都不需问?
姜繁虽说不一定会告知,但她们不问,这便吊起了姜繁的好奇心。
姜繁下了凉亭,从玉佩里掏出一把黄纸符,也不拘什么符,各式各样分了一半往后递。
谢雁鸣从她身后接过,自己收好。
他不爱画符,但姜繁认为若是斗起发来,扔出一张符纸有时候要比念诀结印要快。因此姜繁空闲了就会画,画了便会分一半给他。
姜繁转过来,拦住他:“拿出一张敛息符,我们去瞧瞧方才那个女郎。”
那女郎骨瘦如柴,又患有心疾,按说需要静养,却出现在这青云山顶,瞧她方才手软脚软的模样,也不知道能跑多远。
庄咏善确实跑不远,但她今日或许是阎王爷眷顾。她在秦妈妈发现之际,成功走到了山石边缘。
只需往前一步,她便可自由地翱翔在山间。
细小的石块因为她兴奋的步子从山顶滚下去,连声响都没有。
秦妈妈的瞳孔猛然一缩,惊叫出声:“庄姑娘!”
庄咏善跑了那么远,有些体力不济,只脑中无比的兴奋刺激着她还完好的站着。
她的脚步又要往前踏去。
“红云!”
庄咏善顿住,终于回头看向秦妈妈。
秦妈妈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双脚,嘴唇颤抖:“红云!庄姑娘不管红云了吗?”
她语速很快,生怕还没说完庄咏善便跳下去了:“我知道您把红云放出去了,但符大人早先便猜到了,红云一出门便被抓住了,如今正关在庄子里!庄姑娘可要想好了,您这一脚下去,您是解脱了,可红云呢?符大人您也清楚,您若没了,红云还有什么好下场吗!”
“您好狠的心!”
到底是伺候了庄咏善几年的老人,非常清楚她最看重的便是她从小的丫鬟红云。
若今日庄咏善没了,莫说红云,她也没什么好下场,符大人可下了令死盯死守的,她还让人给跑出去了!
秦妈妈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想往庄咏善那边走。
“站住。”庄咏善垂眸盯着秦妈妈刚迈出去的脚。
秦妈妈瞬间停下。
山间起的风一直没听,庄咏善一头青丝随之飞扬,她的声音也如风般缥缈,轻轻地道:“红云被抓的时候,我予她立身的珍珠头面呢?”
“珍珠头面?你那副珍珠头面竟然给了她?”秦妈妈因为家里儿子要娶亲,惦记庄咏善那副珍珠头面许久了,一时听到给了红云,那眉头便皱起来了。
庄咏善轻轻笑了,笑声比枝头桃叶还柔软:“没什么珍珠头面。”
她根本没给过红云珍珠头面,若是红云被抓了,以符明的性子,不可能不搜身,他怕庄咏善让人带信出去。秦妈妈深得符明信任,又是女子,搜身自然是她来,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珍珠头面。
庄咏善的笑声很细,却穿过枝叶落在秦妈妈耳边,秦妈妈心下一慌,心知露馅了,又忙不迭地扯起其他,作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庄姑娘这又是何必呢?符大人对您有救命之恩,又情根深种,好吃好喝的供着您,您这几年可有何处不如意?”
庄咏善没心思听她提起符明,脚一抬就要往下迈,那头的秦妈妈嗓音高昂起来。
“沐月!”
秦妈妈心惊胆战地看庄咏善又把脚收回来,再不敢攀扯别的,挥手让身后的随从后撤。
随从们听从指令将包围圈往后扩大了些,弄出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但谁都没发现,秦妈妈身旁的一棵桃树上,站着两个人。
秦妈妈声音小了些,又因此带了些诱惑:“我知道您是为了沐月与大人闹性子,但大人实在是有苦衷啊!您自幼患有心疾,符大人是千寻万找,才寻到一处偏方。”
她又试图凑过来,在庄咏善冰凉的视线下缩了回去:“那沐月便是最适合您的方子。有了她,您的心疾便可痊愈,您便可如常人啊——”
秦妈妈瞪大双眼,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