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麾下的这三千人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死士,早已心领神会,步调一致地一起放声大喝。
不过他们并不会说华夏语,呼喊的都是“杀贼”,鼓励的话。
伯阶率着自己的部队,带着对入侵者的仇视,击破了一层又一层的唐军,直冲唐军中营。
伯阶如此骁勇,鬼室福信、道琛两人的队伍也大受影响,士气大振,冲杀的亦更加凶狠!
此刻唐军帅帐前。
“都护,我们兵少,抵挡不住了!”随军幕僚熊书玉听着四周传来的喊杀声,吓得面色苍白,腿肚子不住地抖。
房仁裕提起一脚便将熊书玉踹倒在地,喝道:“这世上可有逃跑的唐将?即便战死,本都护也得倒在这面大纛旗的下面!”
他一把拉过自己的战马,高举着长枪道:“将士们,援兵至多一个时辰便来,只要坚持一个时辰,面前危机,自然解除。”
离他们最近的部队是孔成部。
孔成是一员经验丰富的将领,一旦得知大营遇袭,必然会立刻回援的。
房仁裕指挥得当,不住的让人收敛败退下来的唐军,严守中军防线。
伯阶一路突击,但随着前面敌阵开始变得密集粘稠,阻击的压力也渐渐增加。
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唐军主帅大纛旗,伯阶撕心裂肺的叫吼:“只管向前突击!”
砰!
一路突破的伯阶,这一下却如撞进了铜墙铁壁一般,还未破入一丈距离,已经有弹回来的迹象。
唐军咬着牙苦撑,他们战斗力极其顽强,即便处于这种劣势,依旧无溃败之意。
伯阶部众还能与唐军亡命搏杀。
但鬼室福信、道琛手上的兵士,多为新兵,战斗意志低下,哪里见过这般惨烈的局面,几次进攻受阻。
面对唐军若刺猬一般的长枪阵,哪里有勇气用生命去冲。
见久攻不下,鬼室福信、道琛心领神会,绕过中军,去打后营了。
伯阶叫苦不迭,到了这一步,他也知破中营无望。
但他此刻又不能走,一旦撤退,唐军将会发动反击,前功尽弃,只能硬着头皮与唐军纠缠。
直至大半个时辰后,孔成的援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伯阶这才选择撤退,留下一地狼藉。
“房都护!”
孔成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闭目调息的房仁裕面前。
房仁裕看着浑身汗如雨下的部下,黯然一笑。
这一仗,他们确实击退了百济叛军的来袭,但只不过是保住了中军,后营存放的粮草物资,能拿的都给叛军抢走了,不能拿的也放了一把火。
一直躲在一旁的熊书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说道:“多亏都护大展神威,击退百济叛军。”
房仁裕绷紧着脸,伤亡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他实在无颜面说这是一场胜战。
熊书玉建议房仁裕报喜不报忧,反正在万里之外,也无人得知真相。
房仁裕确实心动过,但想起长安已经有人察觉百济出现了问题,何况她实在想不到解决百济之法,现在经过此战,必然更加助长百济叛军气焰。
与其等到完全糜烂,不如如实表明一切,至少罪在自身,而非家人族人。
房仁裕并没有听从熊书玉的建议,而是将百济的情况一一写明,将大屯山之战的细节也详细说明。
因是秋末时节,海上风浪大,消息不能走熊津港到登州港一线,而是沿着辽东海峡的海岸线,从百济的熊津绕一圈,直至营州秦皇岛,再由秦皇岛过渤海湾抵达登州。
如此一来,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月了。
李治看着手上由熊津都护传递来的一手消息,一切幻想破灭……
手中的朱笔,重重的按在案几上。
吓得身后的武皇后打了一个哆嗦,脸色也随即苍白。
自从有过一次整理奏章以后,武皇后也多了一份工作,协助李治整理奏章,将之分类。
这也是李治故意而为的。
李治并不知自己还能活几年,而皇太子李弘年纪太小,他得留给李弘一个能够让他成长顺利亲政的庙堂。
李治并不想直接给李弘权利,毕竟李弘还小,他把持不住,过早的给他大权,万一李弘或者李弘下面的人动了心思,可是不妙。
李治又不能将辅政的权力,完全给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就是前车之鉴……
李治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如自己一样,刚继位就成为傀儡。
扶持武皇后是最好的法子……
首先她是女人,其次她不如吕后那样,有吕氏支持。
只要庙堂上多一些反武的人,让双方相互掣肘,李弘自然有了成长的机会。
平心而论,从任何角度来分析,李治的选择都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