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轻轻地蘸水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一条线。
百济叛军的营地在大屯山的北麓,他们从人迹罕至的东面攀爬,东弯西绕,行走在蜿蜒的原始森林之中,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叛军的防线,来到了大屯山的北麓。
杜敏挥手叫来领路的百济人。
百济人叫阿狗,没有自己的名字,之所以叫阿狗,还因为身为猎户,养了一条大狗的缘故。
也是因为这层身份,阿狗对于大屯山的地形很是熟悉,为了追逐猎物,跟着野兽发现了这条不为人知的兽径。
“我们离叛军营地还有多远?”
杜敏问向阿狗。
阿狗却将目光望向了书记江明,他可听不懂华夏官话。
江明替阿狗翻译。
阿狗不住点头,带着几分畏缩惊惧的说道:“我们已经到了大屯山北麓,他们就在山的侧面。”
阿狗自幼丧父,是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父母关系极好。
也因如此,阿狗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带着粮食偷跑下山,被寻敌的唐军抓获。
唐军挟持了他的母亲、妻儿,还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们一大笔的钱财。
阿狗这样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没有什么民族大义,只要能够跟母亲妻儿一并活着,干什么都无所谓。
阿狗尽管怕,却也不敢不从。
老老实实的领着路。
小路穿梭于密林恶水之间,道路狭窄,只容一个人通过。但唐军训练有素,面对这种地形,早有应对之法,头前开道的,是轻步卒,为保持体力,他们没有披甲,只是拿到横刀劈砍周边荆棘为后方开路,走在后面的是刀盾卒,人人背负盾牌,腰跨战刀,紧接着是强弩手,他们背负上弦的弩机,随时随地应对未知的敌人。
三支队伍分别对应着开路,防守,进攻。
在三支部队之后,才是最具有战斗力的战兵。
他们在后方不用担心道路难行,也不用担心遇险,处在放松的状态,以保持自己的战力。
随着杜敏抵达百济叛军的附近的时候,也察觉出了周边有人生存的痕迹。
在树叶缝隙中一座大型的营寨,若隐若现。
杜敏眼中闪着喜悦,百济的情况渐渐地瞒不住人了。
作为房仁裕的副将,杜敏深知此战意义,他怕惊动不远处的叛军,低声细语的做了战前安排,压低着声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主将身先士卒,那是唐军的习惯。
杜敏亦不例外,一手拿着唐刀,一手握着金瓜小锤,好似一头狗熊,咆哮的向百济叛军的营寨杀去。
他此番翻山越岭,所带兵卒不多,求的就是出其不意,不给敌人任何抵抗的机会。
经验丰富的他,一头扎进了这山中的营寨。
杜敏一脸凶横,可当他冲入大寨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懵!
大寨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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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营盘。
房仁裕手掌摩擦着大腿,总感觉手心处有汗渍冒出,长安那边已经有人察觉到了异样,随时随地都可能让人来替换自己。
这一次,他也许是自己最后扭转百济局面的机会。
房仁裕尽管作了详细的安排,可还是忍不住走到地图前,看着自己的布置:贼兵位于大屯山北麓,贺庆豪部封锁西面山脚,孔成部封锁东面山脚,顾兰部从正面攻山,支援潜入大屯山的杜敏部。
大屯山山势绵延数十里,想要全部封锁,并不现实。
但所有地图上有的下山线路,都让他封锁住了。
他在想是不是有纰漏之处,营寨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金锣之声。
敌袭?
房仁裕身经百战,没有任何犹豫冲出了营寨。
“杀啊……”
房仁裕目光所及之处,却见一股百济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头快速冲向各自的目标,声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为了防止百济贼首逃跑,房仁裕将自己手上大部分的兵力都调往大屯山。
此刻的唐军大营,恰是最薄弱的时候。
百济兵如虎似狼地扑入营门。
他们在人数上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又有奇袭之效。
尽管唐军并未直接崩坏,却也难以组织还击,一名名英勇的兵士被贼兵的枪矛捅杀。
冲入唐营的伯阶眼尖,看到了一个策马高呼,阻止反抗的唐将,他取过背后的弓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锐利的箭矢穿透了唐将的咽喉……
伯阶快步冲上,抢过唐将的战马,高举马上,大声呼喝:“挡我者死!只杀寇首,余党不问!”
他嘴里是这般喊着,但是策马冲杀,兵锋所到之处,温热粘稠的红色液体四处飞溅,下手是半点不容情。
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