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承熙对项川颔首,让他退下,自己则去花厅找到郎老夫人和池老夫人。
池氏心中强烈不安,赶忙追过去。
郎老夫人和池老夫人正因为郎澴娪受赏的事情高兴激动,相谈甚欢,就见郎承熙黑着脸走进来,扑通一声跪下。
池老夫人当即心中一激灵,知道要糟。
果然就听郎承熙道:
“岳母,承熙对不住您老人家,对不住池家,我曾对池容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背信弃义,乃是无信之人。且我常年在外,不理家中庶务,不教养子女,乃至子女对池容尽孝不足,让她日夜伤心,我真乃天下第一负心人。我这般不仁不义无德无信,实在不配再做池容夫婿,今日自请和离,还池容自由。也会奉上财物补偿,以求能宽慰她一二。”
说罢郎承熙对着池老夫人便磕头。
“不!!!”池氏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尖叫道,扑到郎承熙身边:“熙郎,我错了,我以后会改的!我以后会改的!我也是担心家里,我不是有心的!”
“你没错。”郎承熙看向池氏,他额头都磕青了,可见心意坚定:“你怎么会有错呢?你从来都是为家中着想,为公婆着想,为我着想,为子女着想,是我们郎家不仁不义,是我们郎家教导出的子女不孝不悌,辜负你一番好心一番美意,是我们郎家对不起你啊!”
这番话,噎的池氏只能流泪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郎老夫人端坐高位,不说话,她是不可能帮池氏的。
池氏无法,只能向池老夫人求情:“阿娘,你说句话啊!难道你真的想让我被休弃吗?!这对池家是一件多么蒙羞的事情!”
池老夫人却叹口气,疲惫又无奈道:“容姐儿,你这个时候才想起会让娘家蒙羞吗?此前你的肆无忌惮呢?那时候,池家难道不是你的娘家吗?你行事的时候有考虑过池家吗?”
池氏无话可说,无可反驳。
池老夫人让姜嬷嬷扶着站起来,对着郎老夫人行礼道歉:“老姐姐,是我们池家对不住了。”
郎老夫人连忙扶住池老夫人:“何至于此啊,这都是,都是刁奴的错。”
池老夫人这次倒笑了,虽然笑容里是无奈苦涩:“以往都还能说是刁奴的错,可是这段日子来,桩桩件件,她毫无悔改之心,难道那些刁奴还能隔空挑唆她不成?”
她叹口气,神色里都是痛惜:“容姐儿,她心思已经偏了,坏了,回不来了。”
郎承熙见状心中一痛,也流下泪来,对池老夫人道:“岳母,都是我不好,我纵坏了下人,才误了容儿。”
他也难受,一对相爱的人走到如今的地步,他也痛彻心扉。
可他真的是看不到池氏哪怕一点改变的希望。
她只会在弱势的时候低头违心的认错,但心底从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
一旦她有机会,她便要疯狂报复,落井下石,不惜害人害己。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待在主母的位子上!
看到郎承熙这情形,又看看池老夫人,郎老夫人也是心里难受的紧。
“大郎,再给池氏一次机会吧。”郎老夫人语重心长道:“池氏确实这些日子来很有些拎不清,可你也说了,是咱们家没管束好下人和妾室的原因,才让她心思坏成这样。人嫁过来的时候好好的闺女,在咱们郎家待了十几年就变成这样的怨妇,咱们郎家,有愧啊。”
池容不可置信的看向郎老夫人,她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替她说话的竟然是她一直痛恨的“罪魁祸首”。
“池容。”郎老夫人看着池氏语重心长道:“我不是为你说话,而是为了你娘。”
她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你娘都多大岁数了,本该含饴弄孙的年纪啊,还要为你操心!我们郎家或许对不起你,儿女也或许不能让你满意,可你娘从没有半点对不起你啊!”
郎老夫人嫁的男人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纨绔,池老夫人虽然夫妻恩爱,却青年丧偶,她们两人颇有同病相怜之处,两家结亲后两位老人也是因此关系一直不错,她们是能够感同身受对方不易的。
今日闹成这个样子,池氏没有半点悔过之心,郎老夫人都怒其无用,可郎老夫人也是深深同情池老夫人的。
“我们活到这个岁数,就盼着儿女幸福,家庭和睦,不定哪一天就闭眼了,也能走的安心。可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对郎家有怨也就罢了,你能不能为你娘多考虑一分啊!”郎老夫人可谓苦口婆心,说到后面甚至有些哽咽。
池氏下意识看向池老夫人,只见她眼中含泪,满脸的愁苦与无奈,双鬓已经斑白,因为愁色显得面上的皱纹更深了。
她微微佝偻着身躯,坐在那里仿佛不胜锦衣的沉重,却还要苦苦支撑。
池氏从没有一刻这么深刻的感受到,她的阿娘,老了。
池氏只觉得仿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