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这要求有点过分了吧。”郎澴娪打圆场。
“表小姐,这誓言应验的前提不是宗少爷做过那些亏心事吗?没做过,怕什么,怎么就过分了?”姜嬷嬷说着又嗤笑一声:“不过要老奴说,真要做过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怕也是不怕报应的,发誓大约也不在意。”
“你这话说的,发不发誓我们宗哥儿岂不是都惹了一身腥!”吴姨娘抓住姜嬷嬷话中的“恶意”马上反驳道。
“是啊,姜嬷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郎澴娪也埋怨一句,便看向郎老夫人:
“奶奶,我是相信宗哥儿的,毕竟学问做不了假。表哥去岁端午诗会得了魁首,才华连县令颜大人都夸赞。苏夫子更是大儒,都觉得表哥明年能下场一试。宗哥儿要是在你面前埋汰表哥的学问,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拆穿了嘛。”
郎老夫人勉强笑了笑,道:“宗哥儿到底年纪小,墨哥儿学问好,他要是一点嫉妒也没有,那也太圣人了,可宗哥儿决计没有坏心。你说是吧,娪姐儿?”
“是啊,不瞒奶奶说,我有时候还嫉妒宗哥儿更得你喜欢呢。”郎澴娪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看向姜嬷嬷:“这誓言太强人所难了,你刚刚又说了那种话,便算了吧,回头我亲自去跟姥姥和舅母解释。”
“老奴会把表小姐的话带给老夫人和夫人。”姜嬷嬷恭恭敬敬的说。
吴姨娘和郎耀宗将郎老夫人的神色看在眼中,现下心内焦灼务必,恨不得时光倒流,抢着把那誓言发了才好。
郎澴娪心中冷笑。
那誓言重要吗?
诚如姜嬷嬷所言,郎澴娪也不觉得恶人会有什么害怕报应的心理。
因而,让郎耀宗发誓不过是个引子,一个让郎老夫人发现她心爱的大孙子并非表面上那么无辜善良,而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郎澴娪仔细回忆过,前世便是吴姨娘做手脚让她和阿年误会是郎老夫人纵坏下人,但实际上郎老夫人对池文墨并没太深感情,她这又是有被冤枉的嫌疑,怎么就会那般自责?
当然是因为郎老夫人察觉到她那好孙儿的真面目。
诚如郎澴娪所说,学问是做不了假的,池文墨出意外后,苏夫子十分惋惜,甚至因此辞馆,连县令颜大人都因为损失了一个治下可能的举子而惋惜,更别说其他内宅妇人对郎老夫人的感叹之言。
郎耀宗和吴姨娘两个人,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郎老夫人必然因此察觉些许真相。可她为了大儿子也不能去告发他唯一的男嗣,便默认了池文墨的意外乃是她的疏忽。日夜受良心谴责,抑郁而终。
郎澴娪再由此反推,便能想到郎耀宗日常在郎老夫人面前污蔑诋毁池文墨,以至郎老夫人错认了池文墨的人品学问。
她只要将这点挑明给郎老夫人,郎老夫人自然要生出对郎耀宗的怀疑。
因嫉妒而撒谎是人之常情,可跟人命关联起来,就完全是另一个意义了。尤其郎老夫人这次深深感受到自身安全受到威胁。
以后只要郎澴娪提醒一下,郎老夫人就会想起来她心爱的孙儿曾经因嫉妒或可能参与过谋杀。
信任不易建立,而摧毁之后再建立就更难了。
因而,誓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郎澴娪要让郎老夫人这个郎耀宗母子在郎府最大的靠山变得摇摇欲坠。
郎耀宗的确可以靠着阿爹唯一的儿子这个金身修复祖孙关系,可在那之前他必要事事小心,亦或者因焦虑而急功近利难免露出马脚,无论哪种对郎澴娪来说都是有利的。
吴姨娘和郎耀宗显然明白了他们的损失,可明白也已经于事无补。
而郎澴娪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们。
她看向吴管事:“吴管事,那收买他人的银两你都是从何得来的?”
吴管事认命招供:“都是老奴这些年借职位之便贪墨的。”
“你肯拿出几百两去贿赂他人,看来你贪墨的恐怕是个天文数字了。”郎澴娪做恍惚状:“说起来,当年扩建园子时虽是小叔总管,但其中负责的管事便有你吧?”
这下不止吴管事,连吴姨娘都惊了,这丫头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
“那时我刚做事,二老爷又看的紧,我不敢伸手。”吴管事慌张的辩解。
郎澴娪才不理他,径自对郎老夫人说:“奶奶,吴管事的话可不敢信,这些年的账得好好查一查了,也防止漏了什么蛀虫。”
“查!”郎老夫人一锤定音,只要一想到儿子辛辛苦苦赚的钱被这些蛀虫吞了,她就气的不行。
郎府待下人不薄,有些事情,郎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这些人,贪钱还不止,还要要人命!实在可恶!
吴姨娘简直气恨死。
吴管事这些年虽贪了些钱,但跟修园子那笔钱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郎老夫人若是查账,出点血平了也就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