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海棠再来到宁城的时候,那座无名山头,开满了白色的海棠花。
五月,春末,天气凉爽。
彼时,隋海棠二十七岁,岑嘉懿离开她已经九年。
距离她上次来宁城,也过去了九年。
山风一吹,花瓣摇曳着从枝头落下,白白的,像那时她和岑嘉懿在巴黎看的雪一样。
那年元旦,隋海棠和岑嘉懿坐在公寓里的壁炉前,炉火烧的旺盛,让没有开空调的房间格外暖和。
隋海棠手中捧着一杯热可可,是先前岑嘉懿用剩下的巧克力和牛奶给她做的,浓郁香醇,比她喝的任何一杯热可可都要好喝。
他过年过节从不回国,隋海棠怕他孤单,就留在这边陪他。
窗外大雪纷纷,落在窗户上的雪,很快就被融化。
隋海棠把热可可搁在桌子上,站在窗户前,对着玻璃哈了口气,在上面花了一个爱心。
冷热交替,爱心很快就在窗户上小时了,她又如此往复地做了好几次,也不觉得无聊。
岑嘉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隋海棠乐此不疲地玩着。
那时候,隋海棠在窗户的反光上,看到了穿着米白色毛衣的岑嘉懿站在灯光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在窗户上“创作”。
向来清冷的少年脸上忽然间露出那么柔和的目光,隋海棠那时候的心中就像……久旱逢甘霖,一下子就被融化了。在不懂爱的年纪,遇到一个有点酷,有故事,有时候还会温柔的男人,隋海棠的少女心完完全全地沦陷了。
那一刻,隋海棠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岑嘉懿更让她心神荡漾的男人了,她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抓住了岑嘉懿的目光,隋海棠很快地转身,从窗户那边扑过去。
转身之后,却发现岑嘉懿脸上的温柔全部都收了起来,又是往常的面无表情。
“岑嘉懿,跨年的晚上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呢?”虽然是询问,但隋海棠完全没有给岑嘉懿写作业的机会,把他拉到了壁炉前。
“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要不然今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问我一个问题,这样我们都不吃亏。”隋海棠觉得这个提议特别好。
岑嘉懿俊秀的脸上是淡淡的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已经坐下,就没打算挪动。
“好吧,那我们开始了。”她盘腿坐在椅子上,那个姿态像是今天晚上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
岑嘉懿说完,也没有询问隋海棠,他不喜欢玩一问一答,没意思。
“换你问我了!”隋海棠却孜孜不倦,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你呢?”
“我十七,明年就成年了!”她兴致高昂,“你为什么叫岑嘉懿呢?”
“父亲取的。”
一个疑点都不配合的人,游戏要怎么继续下去?隋海棠眉头微微拧着,那是要要发作的前兆。
只听着岑嘉懿淡声说道:“嘉言懿行,一以贯之。”这样的解释,似乎合了隋海棠的心。
“知道我为什么叫海棠吗?”隋海棠问他。
他摇头,他对隋海棠的了解很少,总是她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问一些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而他从来没有问过她任何事情,就连名字,都是她主动告诉他的。
“我妈生我的时候是高龄产妇,所以我爸就去庙里求平安,我和我妈在产房的时候,我爸就在庙里跪着。等我出生之后我爸就急着从庙里赶回来,走出寺庙,看到外面漫山的海棠花开的特别灿烂。我爸就给我取名叫‘海棠’,没有顺家里的辈分取名。”
隋海棠拿出手机,给他看海棠花的照片,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海棠花。
“很好听。”岑嘉懿忽然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隋海棠也没有听明白。
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岑嘉懿别开脸,一脸傲娇不愿意多说一遍的表情。
“哎呀,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名字好听呀?你快告诉我嘛!”隋海棠摇着岑嘉懿的手臂,就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岑嘉懿不说,并且警告隋海棠别动了。
“那你就告诉我,你刚才说了什么嘛!”少女心思,就算是知道,也想要再从喜欢的人嘴里听到那样的话。
不管他是喜欢她的名字,还是喜欢她的人。
动作有些大,隋海棠原本就是坐在地上的垫子上的,拽了岑嘉懿两下,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
猝不及防,岑嘉懿往隋海棠那边压去。
她身后有一个椅子,千钧一发的时候,岑嘉懿把拿把椅子给推开,却因为动作太大,最后就把隋海棠压在了身下。
客厅里面除了柴火滋滋滋地烧着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心跳声在扑通扑通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