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窗外蝉声一片。
陈长生洗漱完没多久,村里有七八个大婶已经在她家院门口探头探脑。
她将几人迎进院子里稍等,转身对准备进城送货的二禄叮嘱几句。
“你今日送完货之后,记得到县衙通知声,就说陈家村砖窑厂后日就能开窑,让县令大人准备好牛车准时过来拉砖。
另外你里正爷也要去趟县衙,你待会儿把牛车赶到他家门口,捎上你里正爷。”
陈里正原是计划坐陈大牛的牛车去的,被陈长生给拦下了。
反正自家的牛车也是要到城里送货,顺路去趟县衙,而里正是给自家的地办理地契手续,搭他老人家一趟也无妨。
看到陈长生这般热情,里正老人家活了这么久都还没坐过轿厢的车子,便没再婉拒。
他老人家也想坐坐陈家带轿厢的牛车哩。
陈长生又再多交代了儿子几句,二禄一一记下,就赶着牛车晃悠悠出门了。
院里几个大婶皆用艳羡的眼神看着那牛车。
“陈家大嫂子可真是了不得,又是办砖窑厂,又是弄蚊香,得亏有她,让咱们这些人跟着也赚点。”
“是呀,我家那口子被选上当窑工,一个月能挣四百文钱,离家又近,早起些还能干些农活再去上工,一点也不耽误家里的活儿。”
“就是说呀,听说这回又要招窑工了,我让我家男人第一个就去报名,可绝不能错过这等好事。”
“男人在外头挣大钱,咱几个女人家就挣些小钱,这艾叶、松果都能换钱,”
这些大嫂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说边将自己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些都是新晒干的,昨日里才磨好。”
陈长生用手仔细翻了翻,的确不错,艾叶粉碾磨得很细,也很纯正,没掺杂物。
她进屋取了戥称和铜板出来,称了称重量说道,“周婶子你这里的艾叶粉接近三斤,这粉磨得很细腻,就给你按三斤整算,那就是九文钱,钱你拿好。”
周婶子笑着接过铜板,连声道谢。
看到周婶子拿到了钱,其他几个妇人也不甘落后,她们原以为回收艾叶松果是唬人的,没成想还真能换钱。
“陈大嫂子,快称我的,艾叶和松果都有。”
“刘婶子,你的是艾叶两斤、松果四斤、榆树皮一斤,这是你的十六文钱。”
她一一称着,给了钱,大家都喜笑颜开把铜板仔细收进怀里。
一直轮到排在最后的二赖婶。
二赖婶前些日子从娘家回来,就听说陈长生砖窑厂招工,她让自家汉子去报名。
陈二赖哪里是会主动干活的人,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直接给了二赖婶结实的一巴掌。
眼见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两个小的又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二赖婶没得办法,又听说陈长生收艾叶和松果,就又跟着村里那些妇人进山摘。
她带着两个小的手脚麻利,半天竟摘了十来斤艾叶,两个小的也捡了五斤松果,刚晒干就送来了。
陈长生看了眼二赖婶背篓里的东西,艾叶倒是不少,就是混了些树叶和杂草。
她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说,称完东西开口道,“艾叶十一斤,是二十二文钱。松果五斤,是十文钱,一共三十二文钱。”
二赖婶心里一喜,想不到真能挣钱,可嘴上却忍不住吐槽,“这些艾叶我摘得辛辛苦苦,咋地才收两文钱一斤。
陈大嫂子,你肯定是要拿这些东西做啥生意的,你那生意动不动就进项几两银子,咋给我们的价格这么低哩,做人不能这么黑心吧。”
她扯着嗓门对旁的几个妇人说道,“咱也不要求挣啥大钱,就觉着这一斤起码也得值个四五文。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
陈长生看着二赖婶逼逼赖赖说个不停,等对方说完,这才缓缓开口道,“要是二赖婶觉得我这边给的价格太低,大可不必送来,不如自己留着吧。”
她自认为自己给出的回收价格不低,没成想对方反倒嫌弃起来。
“这些艾叶和松果山里遍地都是,本就是烂在地里无人问津,这会儿二赖婶倒是不舍的起来。”
陈长生把二赖婶子的东西推了回去,看向周围其他几人接着道,“还有谁觉着我给的价格低,也可以一并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咱们买卖是公平自愿的,要是不想卖给我的话,大可自己另找别人卖去。”
其他几个婶子早就把铜板给捂热乎了,怎会再退回去。
几个人纷纷摆手,“陈大嫂子给的价格实在,本就是没人要的东西,托你的福让我们跟着喝点肉汤,咋会觉着价格低哩。”
二赖婶子看着妇人们都不支持她,又瞧着陈长生把数好的铜板给放了回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慌张道,“都怪我这张笨嘴瞎说,陈大嫂子给的价格不低不低,就这样罢。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