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书房的那一刻,文晏的笑容霎时就被夜风吹散了,他紧了紧大裘,抬脚往廊下走。
候在门外的下人半弯着腰,提着被吹地摇摇摆摆的纸灯笼在前面照路。
出了回廊没多远就是他的卧房,但今晚,门外却守着十几名侍卫,都是李璟的人。
前脚才进门,后脚门就被人关上。
一直往里走,宽大的架子床上挽起了一小截青色的床幔,隐约露出床幔后散开的秀发。
卧房深处的妙彩琉璃屏风后冒出一团团热气,看来还为他们准备了一大桶热水沐浴。
屋子里极暖和,点了他最喜欢的水沉楠木熏香。
文晏走到床前,抬手掀开重重床幔,少女呼吸均匀,睡的正香。
清丽的脸颊上泛起两抹淡粉色的红云。
只是她秀美的眉目紧锁,嘴角轻抿,似乎在梦中也正经历着难言的不快。
文晏专注的看着她,像是打量一卷传世孤本。
他的目光似乎无关男女情爱,看不出什么欲望,可是又有些太过强烈。
然而转瞬,他却带着一身飘雪慢慢向床头俯身,少女特有的馨香若有若无,飘入鼻间。
两人离的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只要再近一点就能相互摩挲肌肤的柔软,吮吸女人的香甜,享受生而为人的极乐。
忘却生而为人的极苦。
文晏顿了一下。
清亮的黑眸里突然现出另一名女子的身影,他如雪山初晴般的俊颜微微皱眉,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为少女掖紧被子。
猛地转身出了重重床幔的包围,大呼出一口气,呼吸间明显带了急促。
他看了一眼香炉。
径直走到圆桌边握起青花茶壶,再走到香炉前打开炉盖,将茶壶里的水浇到里面。
直到熏香被浇灭,才将茶壶放回到圆桌上。
随之走到琉璃屏风后,脱下青裘、白袍、中衣、亵衣,露出白皙精壮的上半身。
过了没多久。
少女眨了眨眼皮,渐渐睁开双眼,她的身体虽仍是不能动,却已能转着脖子四处打量。
然而明显男性化的室内不时传来的水声,残留在空气中莫名暧昧的熏香,都使她瞬间明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或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少女的呼吸瞬间紊乱,一行清泪自眼角悄然滑下。
她哭着将头埋进被子里,想要就此躲避人世间没完没了的折磨。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突然“砰”一声被踹开!
正在沐浴的男人,床上流泪的女人,一切都如李璟希望的一样,刚刚正好……
两个时辰前,城主府门口。
孟长芸大步跨出门外,候在不远的中年男人闻声立即朝她躬身作揖。
待她走近才道。
“长公主,小人乃齐府管家齐丰,主子爷离去前曾吩咐,四公主有任何消息都要向城主府及时汇报。”
她大惊。
“我四妹有什么消息?”
齐丰似有些为难,左右打量一眼,朝街对面被清理出的平地摆手。
“长公主,请借一步说话。”
孟长芸心中一跳,韩延的手下还没传回消息,郎柏年这里倒先有了动静。
据她所知,他的情报网不仅涉及勉城的大小茶馆、教坊,还遍布妓院,暗娼馆。
难道是……
这一瞬间她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但面上却仍然镇定,极力压下心跳。对齐丰点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过去。
六子,尉迟公明三人紧紧跟在身后。
习武之人都有一种天然的嗅觉。
眼前这位叫齐丰的中年男子看似普通,但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凸起。
甚至步伐有力,每一步行进的距离都是均等。
他明显是位绝顶高手,但混在人群中却不易让人察觉。
齐丰再次垂首躬身。
“对不住了长公主,我等收到的消息太晚,四公主此时正在文晏府内。”
孟长芸一听瞬间就愣住了。
“你是说,你是说厉国大儒文晏?”
“正是。齐某已备好马车,长公主若是不弃,小人愿代为引路。”
“好!现在就去!”
“长公主稍等。”齐丰说着朝暗处拍了拍巴掌,下一瞬,一辆黑色的马车便悄悄驶了出来。
约莫驶了一柱香后,坐在前室的齐丰突然勒紧缰绳,停住马车。
与此同时,一直随在车后的四名黑衣男人飞身跃过马车项,挡在车前落下。
空荡荡的街头漆黑一片,对面竟也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齐丰问。
“我家主人北郎齐氏,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