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又累又饿,但孟长芸胡乱吃了几口就急着离席。她一动,六子,尉迟公明三人自然也跟着起身。
方显仁默默追出来。
“长芸,夜里太凉,你的大裘还――”
他说着就要将手里抱着的大裘披在她肩上,却被六子冷冷挡下。
“方大人请自重。”
他说罢从他手里抄过大裘快走几步,为走在他身前的长公主轻轻披上。孟长芸一步未停,似是没听到,也似没察觉他的出现。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方显仁黯然之极。
如今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或者说,哪怕他不做什么不说什么,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只要活着,对她而言都是错的。
是因为她八年那岁一个无心的谎言,还是因为上官巧的意外出现?
或许都有吧。
他很想和她好好谈一谈,上官巧已经走了,他也尝试不再事事都由母亲做主。
而且他还实现了幼时对她的承诺,从一名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新科状元和新任勉城城主。
可她自孟厉一战以来就不再倾慕于他,从前那个总会笑嘻嘻的偷瞧他,夸他好看的小少女似乎在一夜之间不见了。
即便她早已收下了他的婚书,即便他们已过了六礼,只差最后的迎娶和拜天地。
她还是要跟他退婚,都怪那场战争……
这时,一阵凌冽苍凉的夜风吹来,高高扬起他的衣摆,将他梳理整齐的发丝吹地有些凌乱。
然而日渐宽大的白袍却越发显得他潇洒俊逸,恍如仙人玉姿。
他仰头望着自星空无声落下的雪花。
突然又想起了那日。
那时他散值归家,却听上官巧说无意撞见长公主和北郎四皇子极是亲密。听他们言下之意,长公主似乎还在他府中过了一夜。
他那时简直恼羞成怒,母当也气地咬牙切齿,在上官巧三言两语的劝说下,直接冲上街头拦车。
而他也果真发现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
然而最可气的是她不但不理睬,还一直护着车里的人。那一刻,他几乎怒火中烧,一气之下就将状直接告到了御书房。
不可思议的是孟皇竟然亲自接见了他,在耐心的听完事情原委后,他问他。
“方显仁,你是否真心爱慕朕之嫡长女长芸,无论她是否有子嗣只对她一人好,会守护她一生一世,终生不纳妾?”
当时,他毫不犹豫就答。
“皇天在上,厚土作证,无论孟长芸日后是否有子嗣,我方显仁只对她一人好,守护她一生一世,终生不纳妾!”
“好,好,很好。”那时,孟皇似是非常满意,一连说了三个“好”。
“既是如此,你与长芸成婚那日,朕与皇后定会亲自去喝你们的喜酒。”
“可,可是,”方显仁当即就傻眼了,“可是长公主她不是与北郎四皇子……”
孟皇静静的看着他。
“长芸是朕之爱女,朕哪里舍得她远嫁。”
“与北郎和亲结盟本就是缓兵之计,如今孟国大胜,只要方卿不同意退婚,这婚事拖个一年半载北郎那边自然也就淡了。”
方显仁闻言顿时心领神会,感激地朝孟皇连连磕头。
“陛下放心,臣一定谨遵口谕,只要臣坚持不同意长公主便退不了婚,自然也就不会离开孟国。”
想到这里,方显仁不由长叹一声。
他是一直拖着她了,但她也越发讨厌他。
城主府的监狱建在府内的西南角,是以人称“南监”。九天被带回来后,就被关在这。
再见面时,手脚均被铁链束缚的他刚被燕南包扎好。
当然,还被揍了一顿。
蒙面的黑布下脸肿的像个胖猪头,更是让人没了想扯下黑布,看清他长相的想法。
孟长芸摒退所有人,走近他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那人真是父子,那青霏就很可能是你的亲表妹。”
九天轻蔑的斜她一眼,造成这一切的主因还不是因为你先食言!
孟长芸似看穿他的想法般点点头。
“对。我承认是我先食言,所以我在尽全力弥补。但如果青霏有任何不妥,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
正在这时,六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长公主,城主府外有一自称是齐府管家的人求见。”
青裘男子缓缓穿过回廊。
冬日的风夹杂着雪花,凛冽刺骨。一阵寒风吹来,令长长的大裘在脚边摆出旖旎的弧度。
他走到书房前,正要抬手推门,正巧门从里面打开,立在门后的侍卫冲他躬身作揖。
“文大人,三皇子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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