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丫头竟然打了冷水来洗脸。
程清念这手刚一入水便一个激灵。
“怎么是冷水?”
唤作阿秀的丫头一贯伶牙俐齿,“每日烧冷水也费了府中的柴火,我们做下人的也是为府中着想,能省则省了。姑娘也别这么娇气,这天气也不算冷,我们也是天天冷水洗脸,也不这么过来了么。”
程清念还未沉了脸,阿秀自顾自迈出门,嘴中还呢喃:“还当自己是主子呢,挑剔得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中午,锦娘盯着桌上送来的清粥咸菜,扯住了送餐食的一个妈妈。
“姑娘,莫不是拿错了,今日的饭菜如此素净?”
“哎呦,姑姑,就算是夫人、老夫人也不能一天天的鸡鸭鱼肉啊,吃点素净的餐食有利于身体康健不是?”
说着,扭着腰走了。
“小姐,你瞧瞧,自从君上搬走之后,她们就这么怠慢?都是仗势欺人的狗东西。”锦娘气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了闷气。
程清念却坐过来,舀了粥,吃了起来。“自古形势比人强,我们忍忍吧。”
“夫人疼你,我们去告诉夫人。”锦娘抹了一把泪,她从小到大愣是没见过小姐受此委屈。
“不急。今日说完,那明日呢,我们又不能天天找夫人诉苦,到时候反而惹得她烦厌。且忍着,这账以后再算。”
这几日危雪戟去巡营帐,又回到宗庙祭祀,过两天长孙大人带的大军班师回朝,还有不少事情忙碌。
此刻忙完回到霁川阁的客楼,也是夜深人静。
一切都都是按照原来书房安置的,他习惯性的去书格上去取一个乌金沉香匣盒。打开匣盒子,却见到里面的东西有些杂乱,又想细找那片陈旧的纸笺,怎的竟然没了影子。
“四海!”他登时黑了脸,指节分明的手不禁握了拳。
四海跟随多年,绝不可能私自动这些东西。
他一把摔了门便朝着主楼走去,一脚踢开了门,程清念百无聊赖正就着烛光看书,被这响声惊得几乎掉了书册。
“那沉香木匣,你动了!”他眸子灰暗,只有烛光跳动,那深沉的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努力回忆了下,之前的书房却有这么一只木匣,雕刻得格外精美。虽然好奇,但是她也从未动手揭开过。
“未曾动过。”她起身答道。
“这东西一直放在屋子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动?”他冷哼一声。
”回君上,这匣子我见过,却从未打开,我虽不才,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这个道理我也知道。”程清念轻声道。
“未曾打开?那你承认你动过这匣子了。”
那日看着丫鬟扫灰时候,差点将匣子掸下来,便上前扶了一把。这个程清念无法否认。
他厉声道:“你的脏手如何能够碰这东西,看时不会觉得心虚愧疚么,半夜不怕被人追魂索命么?”
程清念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模样,也生出了些脾气,竟不甘示弱。
“君上,笃定是我动了东西,可有证人,可有物证?如果君上全凭借喜恶定案,这西京辖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呢?”
危雪戟脸色越发深沉,眼神像要杀人一般。如果能射出箭来,估计程清念已经被射成刺猬。
“好一副伶牙俐齿,你们程家的人,不仅背信弃义,还卑劣下作。”他冷眉毛横对,冷笑几声,“我这手上确实有不少冤魂,那么冤枉你一个也不多。四海,将她带去暗室关着,什么时候认了错才给我放出来。”
他一字一句,四海应下。
他周身散着一股子戾气,吓得旁人不敢吱声。
“君上,我们小姐真的没动过,你真的冤枉她了。”锦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叫屈。
危雪戟不着一眼,迈进院子里。他周深的气息融进黑沉沉的夜里,仿佛这夜又格外冷了一些。
“程小姐,对不住了。”四海继承了主子的冷脸,不到必要时不开口,言语中也没什么情感。
程清念随着四海走,两人沉默不响。
“林大人,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对你们君上竟然如此重要?”程清念开了口。
四海不响。
“这东西没收起来,放在架子上看来也不甚值钱,但却对君上如此重要,那么必然是老侯爷旧物了?”她自顾自说着。
四海沉默。
“既然是老侯爷旧物,你们怎么就不问夫人?偏生笃定是我拿了的。”她暗自笑了笑,仿佛在自嘲,“你们侯爷未必不知道,只是这火气不好向夫人发作罢了!”
四海眼神微动,还是没有说话。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仆随主便。”她故作轻松叹了一口气。
一眨眼,便来到暗室。一开门便是一股子陈旧的灰尘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