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浔之体弱,白日说太多散阴气,几人等到玄月高挂,坐在桂花树下的石砌石桌开始谈论正事。
“新龙城后山?”明明月复问。
浔之:“新龙城后山不好走,全山为蜿蜒龙骨地势,里面多生长上等仙草魔草,却几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大多都会被里面的毒沼侵蚀化为一滩白骨。”
如他所说,新龙城以山脊形如龙骨而闻名,而后山无活人敢轻易涉足,死人亦如是。
后山白日犹如黑夜,树杈遮天蔽日,造就泥沼遍地都是,一些喜阴的草药在此地贪婪吸取养分生长,就算有想要占为己有的人装好装备想要冒险一试,大抵都是有来无回。
华可问:“浔之如此讲来,我倒是想起十五年前的一件事。”
明明月:“十五年前?”
华可问点头:“当时我年幼,却记得深刻,当时京城来了富家,听闻新龙城有堪比神仙药的草药,就一掷千金让新龙城的人去后山采摘。”
一掷千金?
明明月感觉一道比火还灼热的目光落在右边,烧得脸都快红透了。
下一秒,华可问看向对方:“说来,对方倒是跟明公子一样的姓氏。”
这些年来,明明月或多或少听见些外面的风言风语,都说明家喜欢一掷千金让人去帮忙做事,不管对方生与死,只要能活着带回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可以让其富甲一方,再也不用为吃穿生愁。
荒唐事不少干,明明月如今涉世,更觉得羞愧。
几千春看人窘色,主动问道:“后来呢?有人走出来了?”
华可问道:“没有。”
这个答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适才对于后山险境的口述中不难得知,那地方究竟有多恐怖,说不定还会有成精的精怪。
停顿须臾,浔之道:“新龙城都做些来往的小生意,能够足一家过活即可,所以当见到货真价实的黄金,除了男人,也有老人、妇人进行参与,我记得其中有一家印象深刻。”
华可问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叫王二牛。”
几千春问:“几百户人家,你们是如何对此人印象深刻?”
浔之道:“王二牛性情老实憨厚,只是家境贫寒,家中娶了一妻,一年后这个妻子诞下一双胎,双胎难得,可在这种有一顿没了第二顿的家庭中,无疑不是雪上加霜。”
而这个时候明家的出现,无疑不是给王二牛改新的最佳机会。
察觉到面前两人面色有异,几千春抓住,问:“王二牛上山后,新龙城发生了何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浔之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件事算是新龙城的丑事,事过之后大家对此绝口不提,以为时间可以埋葬一切,却不知,只是堆积在灰尘中最为狰狞难看的往事。”
华可问:“王二牛上山不过三日,就有人传消息回来说已然遭遇不测,她妻子悲痛欲绝,孩子在没有奶水的情况下几近气弱。我父亲曾救济一二,却也在此碰见......”
咬了咬牙,闭上眼不愿说出口。
几千春不愿让他闭嘴,压迫着问:“碰见何事?”
华可问还是不愿说:“总之,在此之后,王二牛妻子气绝,两婴孩也断食而死。”
几千春:“新龙城到处都有药草生长,为何他会家境如此?”
华可问:“新龙城确实到处可见药草,药草多了,也就没什么稀缺性,所以王二牛只有去后山采摘贵为黄金的药草谋生。”
却也因此丧命,自己的妻儿也在不久后追之而去。
既然非人可以从后山存活,画纸符的那个必然也不是人,说不定是个......
果不其然,几千春道:“后山阴湿,是个魂灵死后绝佳的修炼住所之地。”
试图让整个新龙城陪葬的,说不定就是个鬼,还是个有着绝大怨气的厉凶之物。
于是四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厉凶之物会是谁。
谈完这事,算到后日阳气充足,无论如何,都要进这个传闻凶险无比的后山一趟了。
明明月知道符咒的破解之法,几千春自然不会让他在新龙城待着。浔之虽然没有进入深处,但对基本的地形有所了解,三人当即成盟。
华可问提出了也想陪同的想法。
他不愿浔之只身犯险,生不能相守,就算现在相伴也不过是有一日过一日,并不能长久。
浔之知华可问的性格,一旦确定某件事要去做,非三言两语可劝退,便握紧双手,抚摸着脸颊,怜惜着说:“魔草虽已种入你身体,奈何终究没有使其恢复如初。”
话语间尽是自责,华可问覆上手背,轻轻摇了摇头:“知你心意,足矣。”
桂花漫天飞舞,绕在两人之间,就如腰上那段红绸般的美好。
明明月战术性喝了口水,一时喝得太快,捂住心口咳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