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诺跟在姜世年的身后,望着他对赵明秀小心呵护的样子,愁的不得了。
她娘不愿意跟她走,这可怎么办?
强制绑走,显然不可能。
留下做妾?更不行啊……
逼着人家让她娘做妻,先不说这事可不可行,便是她心里那一关就过不去,多理亏啊!
赵卿诺望着赵明秀身上穿着的裙子,那是一件素色的纱裙,行动间带出浅淡的金粉色,腰间的腰带更是用金丝绣着花样,样样都不她能叫的出名字的,也不是她能买的起的。
那跑镖时从蜀州买的蜀锦也不过是布庄里能买到的一般样式,再贵些的,先不说价钱,便是连货都不会有。
她娘也比在安林县时瞧着更好看了,眉眼间都是幸福满足,那种淡淡的哀愁再也不见。
路上的小厮丫鬟见到三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问安,赵卿诺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
等到了赵明秀所住的榴花院,赵卿诺更是沉默。
看着不大的小院却处处透出精致,洒扫干净的院子一侧种着一颗粗壮的石榴树,一瞧便有些年头,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样样齐全,敞开的房门,还能看到正在洒扫的丫鬟,堂屋的桌子上摆着瓜果,竟然连荔枝都有一小串,红艳艳的浸泡在水中。
姜世年扶着赵明秀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又把冰盆让人挪的远些,这才挥手让下人们退下。
等到屋内只有剩三人时,却又陷入沉默。
他望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儿,一时间五味杂陈。复杂的同时却又有些骄傲,宁远伯府军功起家,传至今日,他自己只能领着一个兵马司指挥的闲职,儿女们更是连个武刀弄剑的也找不出来,以致堂堂武勋家竟弄得文不成武不就得。
现在见到赵卿诺, 竟生出一种后继有人的感觉,尤其是她的脾气,竟与年轻时的自己极为相似。
赵卿诺捏着茶杯在反思,自己带赵明秀走到底是不是对的。
见两人都不开口,赵明秀反而率先开口。
她抚摸着小腹,神情温柔:“阿诺,你要当姐姐了。”
“咔嚓”一下,赵卿诺手中的茶杯直接被捏碎。
“啊——”赵明秀吓得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可有受伤?怎么这般不小心?”
赵卿诺摇摇头,她自小习武,风雨不停寒暑不辍,手上早就起了一层茧子,不过一个茶杯,还伤不到她。
赵明秀再次有孕的消息直接打了赵卿诺一个措手不及,她转头看向宁远伯姜世年,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这么急。”
“混说什么呢!”姜世年面皮一热,下意识反手一巴掌拍在赵卿诺的后脑勺上,打完反应过来,这姑娘到底不比混小子,哪能吃的住这一巴掌。
正有些后悔,却见赵卿诺没事人一般,只是正了正被打歪的发髻,他一时有些无语,却又强撑着找回面子:“就当……扯平了。”
说完更觉懊恼,当闺女的拿茶盏打了老子,老子回一巴掌还要解释,这都算什么事?满大魏怕是都找不出一个。
赵卿诺懒得搭理他,主要还是看她娘赵明秀的态度。
“娘,你到底什么想法?”她问的直白,完全不避讳姜世年,要是她娘想走,她现在就能带着人离开,就算再多个孩子,她也养活的起。
若是想留……
赵明秀懂她的意思,自然也明白女儿更愿意让她离开宁远伯府。
她睁着依旧泛红的眼睛,慈爱的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又望着赵卿诺挂着汗珠风尘仆仆的脸颊,最后将视线投向姜世年,眉眼俱是温柔依恋。
“年哥,我若是留下,你会好好待我们母子三人吧。”
姜世年被这样全身心依赖的目光望着,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豪气:“自然,你是我明媒正娶过的妻子,阿诺是我的女儿,还有这未出世的孩子,我自然要尽我所能照顾好你们。”
“你说错了,当初我阿爷说你是我们赵家招的上门女婿。”赵卿诺毫不客气的戳穿他,不就仗着一张俊脸,就会糊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小姑娘”赵明秀斜歪了她一眼,赵卿诺乖乖闭上嘴巴。
“今日老夫人让人叫我过去给夫人敬茶,我应了。能陪在年哥身边,我已经知足。说不委屈自然是骗人的,但我明白,夫人先入门,不论原因如何,我向夫人敬茶便是应该的。”
“平妻之事年哥也不要再提了,我打听过,哪个正经人家会立平妻?除非是那走商的,因常年累月在外头奔波,才会再娶一个。”
“娘!”赵卿诺气恼的唤道。
赵明秀止住女儿的话,拢了拢头发:“我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也不是曾经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年哥,我也是有私心的。”
她坦然的望进姜世年的眼中:“外头世道乱,我是个不顶用的,这些年自阿爹去世后,全靠阿诺养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