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没见过拼音教学,庄上的夜校早就不讲拼音了。
天色还早,于是李茵带着他进了大教室听课。
孙思邈认字,倒不用学个全程,他感受了一下拼音是何物后,就跟着李茵偷偷跑了出来。
“李庄主大才啊!”孙思邈连番赞叹,这般搞下去,大唐不识字的人将会越来越少。
“谬赞了。”李茵笑道。
二人向三楼走去。
这群研究员除了学习化学,便是泡在实验室里。
若不是这些化学药品太过危险,李茵不允许他们通宵实验,也不允许他们单独一人瞎搞,他们能住在这边。
楼梯间安安静静的,可才上了一半,三楼就传出‘砰!’的爆炸声。
然后哗啦啦地各个房间的木门被打开。
“陆!禛!”
“闲云子,你就不晓得管管自己的徒弟!”
“陆禛,谁叫你偷摸来实验室的?不是在学院边边给你划了一片空地吗?”
“陆禛!你小子吓到我的兔崽子了!”
“……”
无数叫骂声响起,然后一群邋里邋遢的人穿着白大褂,脚踩木屐,掂着扫把跑了出来。
“!”孙思邈。
“咳,孙老,研究人员的确有一些不拘小节了。”
然后她挽尊:“不过庄上会强制他们洗澡洗衣的。”
李茵带着孙思邈走上楼,将瑟瑟发抖的陆禛从杂物间揪了出来,一起的还有他新收的小徒弟。
二人已经抱头鼠窜了好一阵子。
“我我我、我没控制好剂量。”陆禛结巴,抱头蹲地,不敢瞧李茵。
“火药研究有专门的场地,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陆禛憋得满脸通红,不吱声。
可蹲在他身边的学生一身反骨:“老师听说晓夏姑娘今日会来这里取酒精。”
“他想偷偷看人家一眼!”
“可又不想耽误实验。”
周围人低声轻笑。
“齐大胆!”陆禛满脸羞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喜欢个小娘子就怎么了?
“想见心悦之人也不能违反规矩,两千字检讨贴在一楼大厅告示板上,大胆一千字。”李茵想笑,但不行,得憋着。
“哦。”二人垂头丧气。
人没见到,还闯了祸挨了罚,巨亏。
“李庄主。”
陆禛拦住李茵,抓耳挠腮:“那个,晓夏姑娘觉得我怎么样啊?”
李庄主从来不禁止身边侍女嫁娶,只要晓夏认可他,一切水到成渠。
“晓夏从未向我提起过你。”李茵同情地看着对方。
的确从未提起过,晓夏忙得不行,满脑子除了操心李茵的衣食住行,就是学医。
“!”
陆禛如遭雷劈:“那,她有喜欢的人?”
“也没有吧!”李茵道,晓夏只想给她当陪嫁丫头。
“呼……那就好。”陆禛拍拍胸脯:“还好没有情敌。”
“的确。”李茵点头,鼓励对方:“你加油。”
周围人见没热闹看了,又怕李茵考校他们课业,顿时作鸟兽散。
孙思邈站在原地,瞧着那群研究员的背影,无言。
其中一个老头将右臂压在另一个老头的肩膀上,然后用左手隔着白大褂子,挠了挠屁股又提了提裤腰带。
随后他将左手放于身前,不晓得做了什么,再伸出来时便是手心向上的兰花指,接着,食指与母指一弹……
“。”孙思邈。
依李庄主所言,这就是他未来的同僚。
“孙老。”
李茵瞧见此幕,艰难开口:“您是知道的,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就像她之前为了解决服役百姓吃饭的问题暴力制铝,不是没考虑过木头和钢铁,但成本和便利性太拉胯。
知晓法拉第盘吗?
如果制碱是化院研究员的噩梦,那法拉第盘就是整个钢厂工人制铝的噩梦。
“……”孙思邈。
他听不懂李庄主的话,但奇迹般地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
剑南道。
金黄的暖日渐渐吻向山头,几只蜻蜓摇晃着身体在服役人群的头顶放肆,傍晚是它们的舞台。
“下工了!下工了!”衙役敲着铜锣,提醒着埋头苦干的百姓。
章大放下铲子,深吸一口气又吐出。
他看了看天,这就回去了?日头还没落下呢!
那边章六斤茫然地瞧了瞧周围,他上午摸鱼,下午喝茶,还没回过神呢,咋就结束了?
这,还没种地累呢!
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