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提着食盒推开书房门，杵在门外轻唤，“九公主，奴婢给你送茶水点心来了，快过来拿。”
楚软软搁下一本刚取下来的书，温柔地回应，“来啦。”
“九公主要看这么多书？”喜乐惊呼，捻着帕子擦她额上的细汗，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望着地上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书册。
楚软软不急不缓地吃了一盏茶，润了润喉咙，“不是，软软不识字，一会拿回去让紫依念给我听。”
“这些书册内容深的很，公子回来了，九公主可以让公子念给您听。我家公子嗓音这么好听，念起来一定很动听，而且九公主你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一问呢。”
楚软软的手不自觉捏紧握成拳，她确实要听一听，他会如何读那本他亲手写的话本子。
下一瞬，她收起了心思，捏了一块油滋滋的软糕，直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应道，“好，听你的，唔，就是这软糕有点甜腻，不吃了。喜乐，你在这里等一会，软软再拿一些，我们就回去吧。”
“诺。”
喜乐盖好食盒盖子，侍立在门畔，望着里面的小身影忙活着拿书，倏尔她想到方才九公主没净手，急促唤道，“九公主，你的手……”
“软软的手怎么了？”楚软软低头瞧着手心所剩无几的油渍，佯装吃惊，“这……喜乐，怎么办呀，油渍都沾到书册上面了，你说时野哥哥会不会生气呀？”
喜乐咽了咽口津，眼含祈求，“大抵是会的，公子素日里很是爱惜，只不过九公主弄脏的，问题应该不大……”
要是公子知道，是她领着九公主去的，还将人推了进去，又是她取了这油滋滋的软糕，非得扒她一层皮不可。
楚软软瞧着喜乐那副哀求的模样，手心就着襦裙擦拭，悻悻然抱着地下的一摞书缓慢地走到她跟前，将书册交给她，“来，这些你拿着，我们赶紧走吧。”
“诺。九公主手上这本也让奴婢拿着吧。”
楚软软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畔，“这本不行，软软看了一眼，上面都是时野哥哥亲手写的。万一里面是机密，你拿去了，恰巧赶上泄了机密，时野哥哥不就要找你麻烦吗？还是让软软亲自保管。”
“那奴婢还是不拿为好……”
“嗯，快走吧。”楚软软催促着，随后低着头跟在喜乐身后，耷着眼帘，眸子里痛楚翻滚。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在喜乐回来之前便收敛了心情。
她知晓陆时野若是知道她曾来过书房，一定会来查看他写的这本话本子是否被动过。
与其遮掩，不如光明正大的拿给他看，打消他的疑心。
另一厢，紫依打着油纸伞侍立在小院外翘首以盼，见到两人回来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公主这是去了哪里？”
“去了书房，你去找白凝做什么？”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学了一会子规矩。”
三人进了寝居，喜乐甫一放下书就被楚软软支开，她将手中的书递给紫依，“可认得？”
紫依疑惑地翻开书页，瞧了一眼开头几个字就心下了然，“认得，正是奴婢在宫里为公主讲的一本话本子，当时公主还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是陆时野写的。”
紫依一瞬明白过来，惊诧道，“公主的意思是，这是陆公子特意为你写的？”
“或许是吧。”楚软软瘫在贵妃榻上，如同被剥离了魂魄。
紫依想到昨夜陆公子发怒时的场景，那癫狂的样子不似作假，应当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她今日去找了白凝，白凝摸了她的根骨，随即告知她，公子来找她便是认可她，想让她习武成为暗卫，在暗地里保护九公主。
莫非陆公子一早就猜测到九公主某一日会知晓此事，想要让她消失在公主面前，暗中营救九公主？
此刻，她有些踌躇不定，“奴婢觉得陆公子不似这样的人，公主应当亲自问他，好知晓他是怎么想的。”
“倘若是真的，他不想认，我又能奈他何？与他撕破脸吗？”
“紫依，你知道的，我的皇弟还有安意姑姑尚在宫里，我若是与他翻了脸面，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紫依被问的沉默，她心里没有答案，换作是她，她也只能被动地等着命运的安排。
她垂眸盯着榻上因悲戚缩成一团的楚软软，苦涩蔓延至舌根，这世间为何有这么苦的孩子，什么苦难都要让她尝一遍？
甚至连选都没得选。
“念书吧。”
“诺。”
紫依艰难地背过身去，寻了一本她大致能看懂的书册，大声朗读出来，掩盖榻上人的呜咽声。
一个时辰后，院外传来欢声笑语，紫依捧着书堵在门口，“回来了？”
绿绣拉着筱筱，脸面晒的通红，汗珠还挂在脸颊上，“回来了，我和筱筱寻了许多好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