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未透亮，楚软软就被匆匆赶来的翠霜传唤过去，说是月贵妃有要事交代她。
见她这般着急，楚软软知晓她们一定没安好心，她叹息，原来她们这几日销声匿迹似的，是在想对付她的招数么。
她托辞想梳妆打扮一番再去面见月贵妃，翠霜不由分说，直接拽着她的手往外头拖。
身前的翠霜走的又急又快，桎梏她的力道极大，将她拽的脚步虚浮，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两位宫娥惧怕翠霜不敢阻拦，忙不迭为她寻了一件外披为她披上，将她单薄的寝衣遮掩住。
一到正殿，翠霜就变换了神色，颐指气使地让她跪在大殿里等候月贵妃醒来。
跟随她来的紫依和绿绣侍立一旁，焦急地似是热锅上的蚂蚁，她们无从知晓月贵妃是因为平素里喜欢惩治人的怪癖犯了，还是九公主隐藏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入暑后清晨都是燥热的，翠霜美其名曰怕她在大殿跪的害怕，怕她身子单薄承受不住地面的寒凉，吩咐宫娥点了许多火烛安置在她身侧。
随后她领着其他伺候的宫娥出去，将大殿门紧紧阖上，生怕殿内的热浪无法温暖她。
来之前殿内已撤去了冰鉴，随着烛火不断燃烧，热气如澔海中的浪花翻滚，直直往她身上扑。
不多时，她就如同从水中打捞上来的落水狗，浑身湿漉漉的，好不狼狈。
楚软软煎熬地跪着，双腿渐渐抑制不住发麻，她用力拧了一下并没感觉到疼，隐隐失去知觉一般，即便如此，她都不敢稍动半分。
一旁的紫依和绿绣跟来的急，并未带罗扇，她们懊恼着拂动衣袖好让她能够好受一些。
只不过丝丝微风怎能抵消这滚烫的气息呢？
她们劝她起来，等月贵妃来了做做样子跪回去。
她断然拒绝，她知晓外头有人监视着里头的动静，她不敢拿她们的安危冒险。
息月筹谋这么久，只会让她不好过，断然不会让她有个好歹。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楚软软捂着发闷的胸口大口喘气，只不过多一分热气进入体内，她便多一分被扼住脖颈的窒息感。
殿门外一双眼眸如毒蛇般盯着殿内的动静，见九公主身如浮萍摇曳，她勾起诡谲的笑容驻足欣赏半晌，直至九公主快支撑不下去，她敛了笑容不甘地向翠霜禀报。
“翠霜姑姑，九公主跪了一个时辰，似是要支撑不住了。”
“撤掉火烛，把冰块放置在她身侧让她清醒清醒。”
“诺。”
诸多宫娥在她昏厥前鱼贯而入，用盆子送来许多冰块安置在她身侧，将她层层叠叠围住。
她们手中的罗扇大力扇动，不过片刻，她从身处火海直坠冰窟，先前附着在身上的热汗渐渐结成一层薄薄的冰霜，冷的她牙关打颤。
她抬眼瞧了一眼扇的最卖力的两位，正是那日被她连累的两位宫娥，见她们如此生龙活虎，久久萦绕在她心头的愧疚感在此刻烟消云散。
半个时辰后，息月姗姗来迟，捂着唇畔眼泪连连，这副娇矜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怜几分她的不易。
她坐在楚软软身前安置的贵妃榻上，搓了搓手，懒懒斜了楚软软一眼，“昨日太后差遣身边的枝茯姑姑过来知会本宫，说是让你见一见你的母妃和你的皇弟。本宫随即遣人知会了你，你今日怎么这副装扮，难不成你不想去见她们？”
分明没有人来知会！
楚软软深知辩驳无用，扬着惨白的小脸央求，“此事是软软故意的，她们不要软软，软软也不要她们，求您不要让软软去，软软讨厌她们。”
她抱着息月的腿，将冻出来的眼泪鼻涕糊了她裙摆一大片。
息月呼吸一窒，她好不容易寻来的缠枝花蝴蝶云锦就这么被糟蹋了。
翠霜旋即双手一抓将楚软软甩出一丈远，她跪在息月的身前，虔诚地捧着裙摆将它慢慢撕下来，裂帛声声刺的头皮发麻。
“去，伺候九公主梳妆更衣，将她送到太后宫里。”息月咬牙切齿，强忍着要从贵妃榻上蹦起来撕碎楚软软的冲动。
先前挨了鞭子的宫娥推开紫依和绿绣，揪着楚软软的头发，径直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将她按在地上跪好。
她们随意替她弄了个发髻，将早已准备好的步摇发狠地扎入她的发间，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们劝慰，“九公主，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往后你还有许多苦头要吃呢，可要好好记住今天的话。”
“软软记住了。”
她笑的勉强，只要她越不好受，她们越是快意。她死咬着唇瓣不再吭声，这次所受之苦就当她偿还还她们吧。
“在你去太后宫里之前，本宫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翠霜取来一条破烂白布裹着的长条东西，无情地扔在楚软软身前。
长条东西重重落地发出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