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
她指着使唤她干活的嬷嬷骂:“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指使当家主母?”
被她骂的嬷嬷冷笑:“你还真以为你现在还是当家主母呢,侯爷早就把你给休了,你现在连个奴才都不如。”
柳氏见一个下等的粗使嬷嬷都敢这样同她讲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人:“你们快叫人把侯爷叫来,等侯爷来了,看不治你们这些奴才大不敬之罪!”
“我呸!”粗使嬷嬷朝柳氏身上吐了口口水:“侯爷是你这贱人想见就见的吗?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侯爷没有打死你就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了。”
柳氏嫌恶地看着身上被吐的口水,面露狠辣之色:“你们这群狗奴才,等侯爷放我出去后,我要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还跟她啰嗦什么?不听话就给我往死里打!”其中一个嬷嬷喊道。
几个嬷嬷不由分说,一涌而上,对柳氏拳打脚踢,没一会儿,柳氏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被撕烂了,头发也被揪下了好几缕。
柳氏被打老实了,她虽不再反抗,但心里也记住了这几个嬷嬷。
等她东山再起时,宋安澜和这几个嬷嬷们,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傍晚,宋宗贤身边的小厮阿贵找到宋安澜。
他说侯爷从昨日处置完柳氏她们后,就把自己关到秦氏房内,到现在已经一天多未进一滴米水。
这两日都是宋安澜在忙前忙后,阿贵找她时,她正在听看管柳氏嬷嬷的汇报。
宋安澜知道父亲这是心中愧疚了,但他辜负母亲,让柳氏进门,间接害死了母亲、祖母和兄长。
这是他再怎样忏悔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且上一世宋宗贤在世时,面对柳氏对她的苛责,也是放纵不理不睬。
所以在宋安澜的心底是恨这个父亲的,就算这一世宋宗贤看清楚了柳氏的真面目,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母亲、祖母和兄长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根本无法原谅。
父亲现在心中定是悔恨万分,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她还要在他心中再撒上一把盐。
宋安澜让厨房煮了白粥,又带了几碟小菜来到母亲秦氏生前的屋内。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屋内没有掌灯,一片漆黑。
宋安澜凭着对屋内布置的熟悉,摸黑将餐食放在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然后点燃蜡烛。
看见宋宗贤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内,一脸的死寂。
“父亲,听说您从昨日到今日都没有吃饭,澜儿特意让厨房煮了些白粥,父亲垫些肚子吧。”
宋宗贤没有作声,还是一动不动。
宋安澜看到父亲这副模样,一股火气从心底生出,家中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源自于他,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所有人都一个一个地离他而去,他这副模样又做给谁看呢。
宋安澜压住心中怒火,不带一丝感情开口:“父亲,澜儿知你心中难过,可你再难受,祖母、母亲,还有兄长,他们也都回不来了。
澜儿记得小的时候问母亲,为何父亲不喜欢澜儿,而喜欢妹妹,是澜儿不好吗?
母亲哭了,她对澜儿说‘澜儿很好,是母亲没用’,当时澜儿还小,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后来澜儿长大了,也明白了,原来父亲是不喜欢母亲。”
宋宗贤面色松动,口中一遍一遍地呢喃:“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宋安澜接着说:“父亲还记得吗?兄长六岁的时候,宋安雄说母亲是贱人,父亲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赶紧去死,还说他的母亲柳氏才应该是当家主母。
兄长听到后出手教训他,谁知才打了一下,他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恰巧这时你和柳氏也赶来了,不分青红皂白,便罚兄长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母亲也因没有管好兄长,同兄长一起罚跪。
母亲可是当家主母啊,为一个妾室生的儿子罚跪,你可知道当时多少人在嘲笑她,对了,散播母亲被罚跪的消息,也是柳氏干的。”
宋宗贤身体像没了力气,颓然地从椅子上滑倒地下,他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记得那天他与柳氏一起看到宋安雄躺在地上,见到他们后,就哭诉着兄长欺负他、打他。
当时柳氏听了也跟着哭得梨花带雨,说她只是个妾室,平时受秦氏欺辱也就罢了,连雄儿也因她这个没用的娘亲连累,整日受秦氏孩子的欺负。
当时他被柳氏这样一哭,心中觉得愧对柳氏,这才罚了秦氏和邦儿。
哪里想到他为了一个贱妇和别人的儿子,伤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前尘往事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对秦氏的冷漠与无视。
他爱过秦氏吗?爱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