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清楚这个人的是非好坏，况且此人本就身受重伤，站起身都做不到，即便是个恶人也已几乎失去威胁。
更何况，他已经濒临死亡。
苏墨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否则又得感到恶心。
——杀人的恶心。
她凭借不断默念“全都是NPC”，好让自己更容易将一切当成游戏。
可身处这般真实的世界，作为一个只在电影里见过血腥与杀戮的人，杀人之后再如何心理暗示也无济于事，杀戮所带来的罪恶感会让她深感满手染血。
——哪怕她方才的杀戮是相对正义的杀戮。
颇为恶心的苏墨别过头去，不想再多看那个黑袍男子一眼。
因为那地方过于血腥。
粘稠的白色物体与鲜红的汁液相融合，其中还掺杂着些许头发，像是混合了辣椒酱和西红柿酱的豆花，然后在其中加入一大团头发并用筷子一通乱搅。
恶心和晕眩使得苏墨额头又添冷汗，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捂嘴干呕。
胃里翻江倒海。
她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呕吐。
因为她无法欺骗大脑这是梦境。
人类死亡的气息已激发她刻在基因内的恶心与抗拒，她是第一次在现实中杀死同类。
没有立刻蹲下去呕吐，苏墨已经算是接受力和忍受力强了。
紧咬牙关，努力抑制住恶心的感觉和紧张的情绪，苏墨拿出手机拨通了秩序局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临城淮新区秩序局分局，请讲。”电话那头是沉稳的男性声音。
“您好，这里……这里是临城淮新区临城第一高中，有歹徒闯入校内行凶，已经死了很多人，请尽快派秩序局人员进行支援。”苏墨斟酌片刻后说话。
她并没有如实描述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情，因为太过离谱，她要是说有古代人行凶，或许能让别人认为是有精神病患者穿着古代服饰跑出来。
可要是她继续说有一座比两间教室还大的木楼从天而降，压死了许多学生，多半就会被接线员误以为她醉酒报假警，甚至把她当成是神经病。当然，接线员也有可能认为她是在说一些内涵深奥的暗语，然后叫上所有同事聚在一起研究讨论。
而且，要是她如实讲述，会比较浪费时间，所以倒不如直接说有歹徒闯校行凶，让秩序局第一时间派人过来处理事情。
“同学，这边刚才已派人紧急前往事发地。最快两分钟之后，第一批秩序局作战人员就能抵达现场，请你迅速寻找安全地方进行躲避，等待救援。”电话那头说。
这通电话打完后，苏墨把脸色不太好的岑子溪扶到墙角，拉了几张桌子放在左侧，以挡住教室中央那黑袍男子满身是血、缺失身体和脑袋的黑袍男子。
他的嘴还在微微翕动。
——即便部分身体和脑袋已被未知的锋锐之物斜切而失。
显而易见，这人并不是正常人类。
那人附近，几个晕倒的学生，脸上和衣服上全是血液与某种粘稠物，血腥且恶心。
地上散落的书本的影子，有生命似的拉长形体，变成一只只胳膊很长的诡异之手，将他们送到教室的另一处墙角。
至于教室内的监控，苏墨并不担心，因为她在召唤出柒衍，驱动剑内灵气涌入身体削减经痛时，就同一时间操纵影子遮蔽了两个监控摄像头。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我到底……是谁……”
教室外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黑衣男子，正怔怔地坐在花坛沿上喃喃自语，额头、脸上、头发上，皆沾满鲜血和粘稠之物。
他眼睛布满蛛网般的血丝，脸色惨白得像是泡在水里的死人，旁边躺着好几具无头尸体，满地的红色和粘稠在无声地表明这个男人的疯狂与狠辣。
他，也是个疯子。
然而他自己并不知道。
男子站了起来，腰间还挂着剑鞘，但不见剑的踪迹。
他拖着腿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走得挺慢，像个瘸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拉起不远处一个气息尚存，由于腿软腿麻无法逃跑，不得不倒地装死的学生。
那学生不敢睁眼，吓得浑身发抖，仿佛被脱光衣服丢进大雪天的雪地，裤子间逐渐渗出滴落的液体，有些发黄。
“请你告诉我，我是谁？”
黑袍男子很有礼貌地问，抓着那学生的肩膀像提兔子般将他硬生生提起来，尿液滴落间双腿不住扑朔动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肩膀处紧抓带来的疼痛让那学生面目扭曲，声音颤抖，不停摇头间唾沫鼻涕横飞，尿液的滴落速度，也由于裤子浸湿程度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