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对你的信任,为了对面这三个人、你偏心的堂姐堂弟,费尽心机、找出这么一个人来诬陷我——”
巴伦正正地站着,不为所动,等待他的雇主开口。果不其然,伯爵举起一只手,阻止侄子:“那个年代,是庄园里仆人数量最少的时代,你说对吗,巴伦?”
“确实如此。”巴伦颔首。
“所以意味着,每一个仆人都能被记得,每个人的相貌、名字、性格和职务。威廉,你是想说,巴伦随便拉出一个人就可以陷害你,是这样吗?”
威廉说不出话,身体紧绷,一直盯着老女仆,仿佛她一开口他就要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噢,威廉。尽管你变成了这幅样子……可我果然还是对爱德华的儿子硬不下心。既然我和巴伦已经听过一个忏悔老妇的证词——我原本不想让她出现的——还是让这个家宴不那么难以下咽吧。”
老女仆被巴伦无声送出去,正如她无声的到来。
威廉瞠目结舌地看着老女仆的背影,忽然回过神:“不,路易斯伯伯,当年、当年……我还年幼,又太调皮,错手打翻女仆手里的瓶子,看到后面发生的事、又太害怕——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存心伤害汉娜——”
“别直呼她的名字!”路易斯一下卸去那副贵族做派,他的脸变得凶恶、甚至野蛮,“你大可以辩解自己当年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但你要害的是我的挚爱,还有我唯一的儿子!”
一阵令人生畏的沉默,然后莱拉看到祖父走回自己的座位,慢慢坐下。
“对待亲人,我不会太过绝情。”这时,路易斯语气恢复平淡,“威廉,远离一切家族的生意,包括你母亲在肯特郡的农场。这是来自我的忠告,你没有一丁点经营的头脑,而我呢,恰好能让你雇不到任何一个有这种头脑的人。至于什么——零售业协会?我从来没给过任何一个人不切实际的承诺。”
威廉和凯伦都呆住了,儿子习惯性地看向母亲。凯伦僵硬地站起来,她看起来又害怕又气愤:“你,你在信里说过——你不能这么做,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不能就这样惩罚我们!你——你现在的做法,对得起爱德华吗——”
“我够对得起他了,忍受这样的真相好几年。”伯爵闭了闭眼睛,“事实上,定不定罪,都不会影响我能做这种决定的权利。是的,凯伦,我能这么做。”
“你承诺过,在爱德华面前——”
“没错,所以你们还能如常从信托拿到钱。前提是,你和你的儿子得确保做到我的要求:远离一切家族生意,也不能以家族名义尝试任何经营。否则,所有人——每个跟你们打交道的人,每个知道你们身份的人,都会清楚今晚发生了什么,清楚三十多年前发生过什么。”伯爵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平静。
“好哇,忘恩负义的老东西!”莱拉看到她堂叔猛地站起,毫无形象地叫嚷,“你是不是忘了,是谁维护这个庄园,是谁拱手给你这一切。是我的父亲!你心安理得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他的打拼!他才最该拥有这座庄园,他该坐在你坐的那个位置!”
他年轻的妻子脸色煞白去搂紧旁边的孩子。凯伦似乎被自己儿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虚弱地拉扯着儿子的胳膊。“哦,闭嘴吧,威廉。”她不无惊恐地盯着伯爵,要把儿子拉回座位。
“看来威廉与他的家人们不适合继续用餐了,巴伦,送他们出去。”路易斯低头挥手,“对了,凯伦,你之前有一点说得不够准确。威廉没去斯坦顿,不应该责怪马琳,主要还是因为我。但我为他找到利普顿,不错的学校,你也这么觉得,对么?”
说完,他举起高脚杯,与大女儿马琳碰了一下。马琳坐直身体,长脸上浮现出一个默契的胜利微笑。
威廉怒火冲天,嘴里放着不干不净的话,露出那副莱拉熟悉的本来面目。凯伦的气焰早已全部消失,慌忙拉着儿子往宴会厅外走,一句多余言语都没有。他可怜的、不知道怎么就导致这场突变的妻子像一只茫然的母鸡,张开双臂护住三个年幼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
短暂混乱过后,厅内剩下伯爵的三个儿女和他们的家人还坐在原地,莱拉对面空出一片,剩下斯蒂文坐立不安,内莎忍不住过去安抚儿子。事实上,除了马琳和迪诺,其他人看起来都不是太安稳。连莱拉也有些咋舌:她本以为祖父只是一个独断、略微暴躁的固执老头,看重家族感情、注重名誉,然而他在一个本该“温馨”、联络亲情的家庭聚餐上,毫无预兆地清算了这笔陈年旧账。莱拉不知道祖母三十六年前还经历过这种危险,她朝右看看父亲——看来当年出生的迪诺,同样不知道这些家族秘辛。
“当时,妈妈没有因此受伤,是吗?”迪诺第一次主动开口。
“没有直接受伤。她的贴身女仆用身体垫在了下方。”路易斯沉声道,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至少我们该庆幸他们可怜的智慧仅限于使用这种低劣伎俩。”马琳耸耸肩,“即便没有这件事,威廉的资质也绝对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