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莱拉不清楚“我们”具体指的是谁,但她猜,大概是能让孩子上斯坦顿中学的那个群体吧。她的小学并没有选择那几所私立,更是与怀尔登家族有来往的人不熟悉。有流言再正常不过——尤其是这样小的圈子。本来,莱拉也没想过会来斯坦顿,只因她祖父路易斯·怀尔登爵士的一句话,她的未来几年都要在这里度过,同时像此刻这样的猜测也将一直伴随。
“之前,你被怀尔登家藏得很好。没人知道你的母亲究竟是谁。你们——我指你和你的母亲,你们生活在一起吗?”
“我没见过她。”莱拉直直望着菲奥雷,“听说她在我出生之后就消失了。”
“那么,因为怀尔登爵士没有承认她的身份,她生下你之后,就把你丢在英格兰。”菲奥雷说着,向莱拉走近了些,脸上是一种探究性的恶意。
“你知道埃尔曼家怎么说的吗?”菲奥雷看到莱拉没有一丝笑容的脸,却并未将接下来的话咽下,“我也是偶然听到……就前几天,老埃尔曼来拜访我父母,说些什么遗产税的事。他提到你父亲的律所,然后又提到了你。他说,‘还记得怀尔登家的神秘女儿吗,这个私生女要来斯坦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怀尔登要把这么一个杂种放进——’”
“好了,”莱拉打断他,“你想怎么样?”
菲奥雷又耸肩。“抱歉,我知道这很难听。”他看起来浑不在意,绝非真正感到抱歉。
“杂种?”莱拉翻了个白眼,看来又是针对她身份的攻讦。“拜托,都快二十一世纪了。要是你们真的好奇我的身世,不如当面问我父亲,或者我祖父。就是不知道背后说话的人是否有这个胆量。”她嘲讽道。
“没人会当面问怀尔登的,你不明白吗?”菲奥雷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大人们不会这样行事。而且,算是我的提醒吧,这些话不只是老埃尔曼会说。”他扯出一个假情假意的微笑,低声道:“几个世纪前建立的斯坦顿,可是一所有着优良传统的学校。你确定自己适合待在这里吗?还是说——要不是因为你的祖父,你能待在这里吗?”
斯坦顿斯坦顿。一所能容下讨人厌的金发男孩、爱说闲话的贵族的后代、自视甚高的“人上人”的学校,她莱拉·怀尔登,来不得?
莱拉轻轻叹口气。她不知道菲奥雷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不妨碍她讨厌这个优越感浓厚、毫无分寸的小浑球。她现在只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最好能让他以后见到她都闭上嘴巴,别再胡乱吐出些令人不快的话。
于是,莱拉弯腰捡起湖边漂着的一根手臂长的枯枝,然后向男孩招招手。菲奥雷仍抱臂站在岸边,谨慎地没有动,他有点困惑地盯着莱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看得出他的戒备,莱拉没有坚持,她跳下石头朝菲奥雷走过去。几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貌似随意地举起树枝,树枝尖还滴着水,滴到他们中间的草地上——然而下一秒,这根潮湿树枝的顶端,簇然燎起一条长长的、金红色的火舌。
“我很确定我适合斯坦顿,”枝头的火焰愈演愈烈,莱拉像举着一支火炬。既然这个代表身份的姓氏这么重要,那不妨再强调一下。“因为,我是个怀尔登。而我祖父,他也知道这一点。”
她每说一句就凑近他的脸一点,火光和阳光交织照在菲奥雷脸上,火焰从树枝顶端蔓延而下,焦烟和灼热扑面盖来。莱拉像个手持火棒的邪恶女巫,她没什么表情,但菲奥雷吓得松开抱着的手臂,踉跄后退两步,微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他没有如莱拉所料,大叫一声跑开,也没有震惊到跌倒在地。张牙舞爪的莱拉甚是无趣地吹了一下火焰,让它一下子蹿得更高。可惜,这个人模人样的浑蛋倒还不算太胆小。
在莱拉还想做点别的什么之前,她的眼睛先一步捕捉到远处出现的人影。枝头的火焰如蛇游一样迅速退缩、熄灭,在远处的人看过来前,莱拉迅速转身,一把将还冒着烟的树枝扔进湖里,动作行云流水。然后她越过呆立着的菲奥雷,向远处微笑着挥挥手走过去。
那是诺顿斯夫人,临近时,她对莱拉说:“那是斯坦顿的静湖,也算是个名地点。菲奥雷,”她向莱拉后面张望,“是你把莱拉带过来的吗?你们走得可真远。”
确认诺顿斯夫人什么也没看到,莱拉心里一松。她回头,发现此时的菲奥雷早已回神,正加快脚步走回他母亲身边。他逆着光视线朝下,莱拉有点可惜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似乎吓得不怎么敢说话,让她准备发挥的演技没有派上用场。莱拉已经预想菲奥雷会向大人们告状,不过无所谓,他们怎么会相信这一切呢?
诺顿斯夫人把他们带回那条走廊,莱拉若无其事回到迪诺身边。夫妇俩开始和迪诺道别,大人的事看起来已经谈妥了。菲奥雷站在他母亲身边,脸上已经看不出来受惊吓的痕迹。他甚至偷偷看了莱拉几眼,而莱拉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到诺顿斯夫妇告辞完毕。
“小混蛋,最好祈祷以后别在学校见到我吧。”经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