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老夫人大声吼道。
“咳咳咳……”
一激动,便咳嗽不停。
林玉颜赶紧起身,绕到她身后帮她顺背,“婆母您别激动啊!哎…全怪我,不该提那个人。”
她嘴上自责,心里却在窃笑。
呵!看来,您老比我更记恨那个小贱蹄子,这就好。
待老夫人咳嗽稍缓后,她趁机说道:“但是吧,碧娘最近的行为,总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个贱人来。”
老夫人一愣,“怎么会呢?碧娘与她完全不同。”
林玉颜扯着嘴角冷笑。
是不同,比她更有手段!
再一开口,林玉颜的口吻开始绵里带针,“碧娘是通房,那人也是通房,虽说碧娘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可作为柳府的陪嫁丫鬟,她们二人的身份差别不大。”
闻言,老夫人微微眯起了双眸,但没有接话。
林玉颜偷瞄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看碧娘经常过来陪您抄经书、陪您唠嗑,不知她有没有向您提起过,她并非柳府的家生子,而是在十三年前,京中大疫那会儿,被我儿媳捡回去的难民。”
老夫人一怔,旋即摇头。
林玉颜勾了勾唇角,又道:“我曾向我儿媳打听过关于碧娘的身世,她也不清楚,只说碧娘当时病得很重,似乎失忆了。”
“换言之,就是来历不明!”
老夫人睁开了眼,拨弄着手里的佛珠,依旧没接林玉颜的话,但一双耳朵却高高竖起,听得仔细着呢!
林玉颜见状,心知可以直奔主题了,便一边按揉着她的肩膀,一边缓缓说道:“虽然我与您一样,不太满意儿媳的将门出身,但其实吧,我跟她也是差别不大。”
“怎么说?”老夫人立马问。
林玉颜自嘲道:“不都是不得夫君宠爱,只能眼睁睁看着通房造次的可怜女子吗?”
“只不过呀,我是梅林联姻,她呢,是拿着圣上的口谕,硬嫁过来的。”
“但是看到现在的她,难免不会让我想到从前的自己……”
说话间,她突然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那日,夫君还夸碧娘来着,说她懂事,又能干,您听听这话,耳熟吗?”
老夫人拨动佛珠的动作一滞,呼吸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怎会不耳熟?
她在心里回答。
十几年前,她的夫君,梅林侯,也这么夸过长房的通房,只不过,夸得更好听,说对方聪慧伶俐,璞玉浑金。
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没有多想。
等她发现问题时,长子的通房已变成了他爹的通房。
尽管很气,但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父子共用一个暖床丫鬟并不稀奇,只要别传出去。
可那个女人却不知足,妄图从通房升为妾室,不仅把梅林侯迷得不知所以,还几次三番挑衅老夫人这个侯府女主人。
梅林侯与老夫人虽也是联姻成婚,却恩爱多年,所以梅林侯未曾纳过妾,只养了两个外室,可在这个女人的迷惑下,梅林侯居然动摇了,打算把这个家生子抬为妾室。
老夫人自然不会同意,三个嫡子也强烈反对,尤其是梅弄雨。
无奈之下,梅林侯只好把这个女人养在了外面。
原以为后宅的火灭了,主院与长房也都各自恢复了安宁,却不料,梅弄雨竟与那个女人藕断丝连,隔三差五便去她那里偷情。
东窗事发时,那个女人已身怀六甲,但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梅林侯的,还是梅弄雨的。
两个男人束手无策。
最终,是老夫人和林玉颜这两个女人出面,一人架着她,一人掰开她的嘴,由庶老爷给她喂了一碗滑胎药,将她腹中的恶果打掉,也让她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面对那一滩黑血,两个男人吓坏了,这也成为了老夫人心中的梦魇,自此吃斋念佛。
同时,两父子俩的关系也跌入谷底,这便是梅弄雨被梅林侯舍弃的真正原因,而非世人以为的扶不上墙。
但这个秘密,只有六个人知道!
至于那个女人,则下落不明。
不过,老夫人和林玉颜都认为,她多半是被梅林侯藏起来了,成为了梅林侯不为人知的第三名外室……
“老大真是那么夸碧娘的?”
收起过往那些不好的回忆,老夫人扭过头,与林玉颜对视。
林玉颜不动声色地颔了颔首,又道:“大户人家从不缺通房,二房三房在成亲以前也是有通房的,可在成亲后,全被两个弟妹打发嫁人了,只有儿媳我没有本事,才会导致那样的事情发生。”
“错全在我!”
说着,林玉颜就似真似假地抽泣起来。
老夫人转过身,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跟前坐下,轻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