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当碧玉儿母子二人刚一返回“长青院”,就见林玉颜正从里面步出,梅长日急忙上前鞠躬行礼。
林玉颜摸了摸他的头,莞尔说:“日儿真乖!”
一抬眸,看见碧玉儿头上那支被夕阳映照得莹莹闪亮的玉簪时,笑容立马没了。
我堂堂一长房主母,要去自家儿媳的库房借东西,还要向庶老爷请示说好话,她一区区通房,却能拿着钥匙大摇大摆地进去随便拿。
值钱的宝贝迟早要被她拿光!
瞧她那身珠光宝气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长房主母!
林玉颜心里怄得慌,一开口,少不了对碧玉儿阴阳怪气:“碧娘今个儿去哪里了?怎么这副打扮?”
碧玉儿单手拢了拢披散的头发,垂首说道:“去接日儿散学,带着他逛了逛。”
“你又不是府里的丫鬟,接小少爷散学,何须这副打扮?”
林玉颜走近一步,围着她打量了一番,口吻愈发夹枪带棒,“通房也是妇人身份啊!你这样打扮,会叫人误会是我们府里的丫鬟,万一被哪家官宦富绅给瞧上,送来‘买妾之资’,岂不让我难做?”
碧玉儿捏紧了拳头。
“我娘亲是要当主母的人!”梅长日脱口而出。
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懂祖母的话,但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话,不免心中不快。
“日……”
“哟!日儿倒是人小心大,什么都懂。”
林玉颜打断了碧玉儿的呵斥,揉了揉梅长日的头,冲碧玉儿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拂袖离开了。
碧玉儿娥眉紧蹙,一时猜不出林玉颜在晚膳将至时要去哪里,只觉她方才的态度莫名其妙,就像自己得罪了她似的。
“昨天不都好好地,把梅凌海接回来后,还和颜悦色地拜托我给他的伤口擦擦药,再好好宽慰一下他,怎么今天突然就变脸了?”
她疑惑一句后,随即看向梅长日,正色说道:“刚才那句话,往后记在心里,而非嘴上,明白吗?”
“是!娘亲。”梅长日乖乖点头。
他也看出来了,林玉颜似乎不太高兴。
碧玉儿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你妹妹虽然比你小,但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梅长日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照旧点了点头。
妹妹的嘴向来很甜,娘亲和爹都更喜欢她……
“婆母,今晚我想在您这儿蹭个饭。”
离开“长青院”的林玉颜,径直来到了主院,以蹭饭的名义,往老夫人的手里塞了一串稀有檀香佛珠,以及相配的手持,笑眯眯地说:“当然我也不是来白蹭的。”
老夫人信佛,这两样东西送到了她的心坎上,于是展颜一笑,旋即吩咐丫鬟再上副碗筷,多添几个菜。
食不言,用过晚膳,老夫人才带着林玉颜去往佛室,捻着佛珠往蒲团上一坐,半眯着眼问道:“海儿的伤势无碍了吧?”
林玉颜在她下方跪坐下,颔首说道:“就是他让我来给您带话的,说自己已无碍,让祖母您别替他担心。”
“他还说,错全在他,他定会好生反省,绝不再犯了,至于纳妾的事,他不着急了,抓紧时间准备殿试才是当务之急。”
这些话,自然不是出自梅凌海之口,就连今晚过来用膳,也是林玉颜自己的决定。
她和碧玉儿的想法一样,梅林侯是个硬骨头,啃不动,但老夫人却是块带骨肉,只要咬对地方,就能帮到自己。
尤其在儿孙的事情上,她比梅林侯心软许多。
即便梅弄雨已被梅林侯放弃了,她还是会在私底下关心这个长子,毕竟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总共就生了三个儿子,她梅林侯说不管了,她这个当娘的不可能不管。
爱屋及乌,长孙自然也是心头肉,犯了错,只要及时认错,再把她哄一哄,事情便过去了。
所以,听到林玉颜这话,老夫人放心颔首,“海儿比他爹有数。”
“不过,纳妾之事不必延后,别听侯爷的。碧娘侍奉了海儿七年之久,又为他诞下一子一女,总是不给她一个名分,于情于理都不合。”
呵!看来碧娘已经给婆母灌足了迷汤。
林玉颜在心里冷笑。
她这一趟献殷勤可不是为了碧玉儿,而是希望老夫人帮自己在侯爷面前为儿子说说好话,免得儿子也被放弃了,长房要翻身那就彻底无望。
“比起妾室的名额,咱们海儿这个‘会元’应该帮他更上一层楼。”林玉颜直言道。
“放心吧,侯爷那里我自会说说。”老夫人点头。
罚也罚了,错也认了,该帮的她肯定会帮。
“但纳妾与升职并不冲突,我会想法让侯爷松口,尽早给碧娘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