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淮勒停马车,撩开车帘的一角,回禀道:“将军,是廷尉大人赵延,还有武宁侯。”
听到武宁侯三个字,楚黎乐心头顿时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看向温贺行。
温贺行亦看向她,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后,温贺行轻声安抚道:“公主莫怕,切勿出声,一切自有微臣来应对。”
楚黎乐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接着温贺行大手一挥,直接撩开了车帘探出半个身子,用另一半帘子遮住了楚黎乐的身影。
“是我,赵大人当街拦住本将军有何贵干?”
赵延见到温贺行现身,立刻翻身下马,走上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参见将军,多有叨扰,还请将军恕罪,下官是为沈世子遇刺一事而来,武宁侯信誓旦旦说案情有了新进展,且牵涉将军,眼下正是要带领下官前往将军府了解情况,”
言下之意就是当街拦你的不是我,是武宁侯拉着我来的。
武宁侯端坐在马背上神情倨傲,见温贺行看过来,象征性拱了拱手。
温贺行抱拳回以一礼。
“犬子前日遇刺,本侯在府外捡到一枚令牌。”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黑色雕纹令牌,“敢问此物是将军所有吗?”
温贺行抬首看了一眼,的确是的他贴身令牌,眉间几不可察闪过一丝锐利,果断承认:“是我的。”
武宁侯那双深炯的眼眸微眯,接着发问:“不知将军前日夜里为何会出现在武宁侯府外?”
这种贴身之物不存在假手于人的情况,温贺行只能如实道。
“前日夜里我在廷尉狱审问犯人,回府路上正好经过武宁侯府。”
武宁侯疲惫的面容布满疑色。“没记错的话,温将军府邸与武宁侯府并不在一条街,不存在顺路一说。”
的确不在一条街,廷尉狱以东是武宁侯府,以北才是将军府。
温贺行不慌不忙,“的确不顺路,我那日吃多了酒,夜黑风高,走错了路。”
武宁侯显然不信,不满这敷衍的回答,疾言厉色道:“如此说法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令牌是在侯府后厨外墙捡到的,而那日刺杀我儿的人,正好就是从后厨潜入的,赵大人,你说这是否太过凑巧?”
想当透明人的赵延被点名,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武宁侯脸上,发出疑问:“侯爷何以见得刺客就是从后厨潜入的?”
武宁侯底气十足,“本侯当然有证据,那刺客的夜行服就丢在后厨的屋顶上。”
楚黎乐听到这心凉了一大截,本是为了怕抓包才丢掉的衣服,万万没想到温贺行会掉落一块令牌,矛头一下子就指向了他,这可真是作茧自缚。
温贺行微微侧头看向她,锐利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疑问,楚黎乐对着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温贺行心下了然,原以为武宁侯是诈他的,没想到楚黎乐竟真的留下了把柄,看着她心神不宁,满脸愧疚的急切模样,他伸出手在楚黎乐紧握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楚黎乐微微愣住了,感受着温贺行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扫过,她那颗忐忑的心似乎真的得到了安抚,她抬头看向他,温贺行不着痕迹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那侯爷需要温某做什么?”
武宁侯再次拱了拱手,言语间多有不客气。
“此事事关我儿性命,还请将军廷尉府走一趟做个笔录,若是误会,早日解开,也好还将军一个清白。”
气氛有些凝重,见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驻足围观,赵延站出来打圆场。
“侯爷爱子心切乃人之常情,将军宽宏大量还请海涵,此事想必多有误会,下官正好得了一壶好茶想邀将军品鉴,择日不如撞日,将军和侯爷一同请吧,咱们边喝边聊。”
要不说人家能混到廷尉的位置,一番说辞谁也不得罪,还缓和了气氛。
赵延最头疼的就是处理这种双方都位高权重的案子,可他们廷尉府管理天下刑案,讲究一个秉公办事,再难办也得咬着牙办下去。
武宁侯听着赵延伏小做低的语气,不由冷哼一声,他年轻的时候与先帝南征北战,茹毛饮血,谁还没风光过?
温贺行如今再得势,在他眼里也是个毛头小子,武宁侯府与定国公府两家过去还是姻亲关系,只不过到了最近两代断了往来,算下来,温贺行还得叫他一声表舅,可方才他全无半点恭敬之色,再想想与自家儿子相同的年纪,温贺行已经功成名就,不免心里更加郁闷。
看着武宁侯略显复杂的神色,温贺行微微颌首,“那我便同侯爷走一遭。”
温贺行知晓武宁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看了一眼严淮,准备跃下马车,手部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他下意识回过头来,只见一只骨节清秀的玉手正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掌心微凉似水,似一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