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乐顺势接过杯盏,一饮而下,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
“温将军,我有点困了,我想回府小憩一会。”
她的语气略显生硬,带着几分毋庸置疑。
温贺行微微颌首,淡淡嗯了一声,“那微臣送公主回府。”
上了马车,车厢的气氛不同于刚刚来的时候那般惬意,反而有几分凝重。
楚黎乐静静地望着窗外,与温贺行一个眼神交流也没有。
温贺行端坐在对面,眉宇间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纠结,小心翼翼观察着对面无精打采的女子。
楚黎乐和沈聿舟的对话其实他刚刚都听到了,不是他故意要去探听,而是行军作战的人本就听力极为敏锐,加上厢房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好,两人又都情绪激昂的,他想忽略都不行。
他的震惊程度也不亚于楚黎乐,他听的真切,沈聿舟所说的那个梦,居然和楚黎乐告诉他的那个梦几乎一致。
后来听到两人争锋相对中伤对方,他以为这个梦是两人之间的某种哑谜,可当看到楚黎乐回来后,那副失魂落魄如遭大难的模样,他的直觉又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条清晰的思路了,楚黎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甚至不惜狠下杀手的原因,恐怕真的与那个梦有关。
那么他们所说的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温贺行百思不得其解,却也知道就算自己想破脑袋也不一定能窥破答案,于是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看着楚黎乐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心里莫名不舒服,思索了一番,试探性开口。
“听说白马寺的桂花开的正盛,公主可有兴趣观赏?”
清润的声音拉回了楚黎乐凌乱的思绪,她缓缓回过头来,空洞的眼神凝视着温贺行俊朗的眉目。
“改天可好?”楚黎乐本想拒绝,可对上温贺行诚挚的目光,莫名改了口。
不知怎的,温贺行总觉得楚黎乐眉目间有化不开的忧愁,他的心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那明天可好,我忙完公务就来接公主。”他的声音温凉如水,仔细听还有几分轻哄的意味。
楚黎乐下意识点点头,仍旧提不起任何兴致。
温贺行看在眼里,脑筋飞速运转,想到了什么,立刻叫停了马车。
楚黎乐诧异地看向他。
“公主稍等片刻,微臣去去就来。”
温贺行说完快速跃下马车,翩翩落地。
楚黎乐撩开车窗,只见温贺行身形挺拔穿梭进闹市里,人流涌动,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不一会儿,车帘从外面被打开,温贺行带着几分微喘,应该是一路跑回来的,上车后,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玉兔形状的糖人。
“我小时候心情不好,我娘就会给我买糖人,公主吃了糖人,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他将自己跑了几条街才买到糖人递到楚黎乐面前,温朗一笑,眸光柔和令人无法抗拒,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楚黎乐很是意外,怔怔地盯着温贺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有点发紧。
上一世,她虽与沈聿舟做了三十载夫妻,但她一直都是作为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可能爱情本身就具有不公平性,用情更深的人总会要做更多的忍让妥协,甚至通过卑微的讨好来维护这段感情,时间久了,麻木了,都忘了其实自己也是需要被关心被呵护的。
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小女子心思,柔弱这个词更是与自己不沾边,想要的东西她会自己去争取,碰壁了受伤了,她可以自己躲起来自我愈合。
可现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种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真好。
温贺行晃了晃手中的糖人,墨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楚黎乐逐渐蔓延开的笑容。
看到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又重新散发出那股迷人的神采,温贺行的心底也突然间豁然开朗了。
楚黎乐接过糖人,长睫下明亮的凤眸目光灼灼地看着温贺行。
“温将军,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她甚至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要是上一世她先遇到的是温贺行就好了。
温贺行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好人,战场上他斩敌无数,感情里向来冷心冷面,但在楚黎乐这里,他似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她的冲动。
恰如此刻,他明明不善于安慰人,也从来不是多嘴之人,却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公主任何时候都不必为不值得的人和事伤心伤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也不失为一种生活态度,”
楚黎乐愣住了,这番话实属意外,毕竟两人相识不过几天,可也是这短短几天,自重生以来经历的一些事,似乎都绕不开温贺行。
他此刻一针见血的话,也让楚黎乐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