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昭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安安分分坐在赵衍身旁，赵衍抬手在她脸上摩挲着，擦掉了眼泪，忽然问道：“饿了没有？”
“嗯。”黎昭昭愣了愣，赶紧点点头。
她抬起头问道：“不是说跟着你有饭吃嘛，饭呢？”
“当真是贪吃。”赵衍低语了一句。
“哼。”黎昭昭失望地垂眸，“我还没怪你让我在这儿饿了这么久呢。”
赵衍正俯身替她查看伤势，突然被她一哼，扑了一股轻软的鼻息在脖子上，和着衣上淡淡的奶香味一起充斥在他怀里，像抱了一团棉花似的。
忽然就于心不忍起来。
她只是个小孩，在这里饿着肚子看他们各怀鬼胎，到底为难她了。
恰好地上的残局收拾得差不多，舒华便率先提议道：“左右七皇兄和阿蒙表哥棋也下不成了，不如留到宴后再消遣，咱们是不要紧，可别把这小孩饿坏了。”
又道：“听说玉湖楼这个厨子可是名扬崇京，切鲙做得一等一的好，连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今日来了怎么也要尝尝才回去。”
“到时候，说不定连父皇也要羡慕我来这么一趟了。”舒华说着，拍了拍手，差人去摆鲙鱼。
“你成日里就惦记着这些。”
赵恭过了这一会儿，面上的阴霾散去不少，想起来为姬如晦接风洗尘之事，便接着舒华的话道：“整个皇城里，为兄还真没见过比你贪吃的。”
说话间，已有人一一摆了杯盘碗碟上来，而后是一盏最大的琉璃托盘放在正中，里头所盛之物便是玉湖楼最为著名的雪落青鲙了。
盘中胭脂花瓣衬着雪白的鲙鱼片，偶有渠上清香夹杂其间，色味俱佳，顿时看得黎昭昭眼睛都直了。
见她不曾伤到哪里，反倒眼睛看着那鱼瞪得发亮，赵衍也就顺了她的心意，放开手道：“起来罢。”
黎昭昭默不作声地跟在赵衍身后，在他还未坐下之前，便挨着他顺势坐下了。
楚柳棠仍是跟在赵恭一处，舒华同姬如晦两两相对，却各怀心思，气氛颇为微妙。
“姬大人请。”
“不敢，舒华公主先请。”
二人都不肯先坐下来。
“此番是为姬大人接风洗尘，自然是姬大人先请。”舒华仰起下巴道。
姬如晦也不看她：“舒华公主身份尊贵，自是公主您先请。”
舒华斜睨着他：“姬大人错解本公主为人了，本公主向来平易近人，从不以‘尊贵’压人，比不得姬大人乃朝中重臣，如此才配得上‘尊贵’二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就是臣，在下如何比得公主，亦不敢与公主相提并论。”姬如晦不卑不亢地立着。
舒华仍不肯松口：“姬大人这样说，这座上的人岂不是都得跪着跟本公主吃饭？连你也是！”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姬如晦风轻云淡：“公主若想让臣跪着吃饭，臣不敢不从。”
“你！”舒华攥紧了拳头。
二人在席上推让了好一番，黎昭昭只好看着瓷碟直流口水。
“你二人若是请完了，可以入座了。”
赵衍冷不丁地出声，语调冷冷。
舒华一时噎住。
姬如晦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二人这才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