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郑少翎带着凌月去了绿绮院。
绿绮院屋门紧闭。
郑少翎推门进去,里面已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闫玉萍已经带着东西走了。
桌上留着一封已经签好字的休书。
郑少翎走去桌旁,低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却没有伸出一根手指去碰那封休书。
“少翎,这间院子,你要如何办?”凌月问。
“就放这里吧。日后阿檀大了,就留给阿檀。”
凌月点头,“明日我找人,把这里收拾收拾。”
“辛苦你了。”
郑少翎揽过凌月的肩,与她一同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头。
但凌月却不自觉地回身来,望了望这冷清的院落,心中涌起说不清的怅惘。
她说不清楚闫玉萍的过去,也说不清楚闫玉萍当初接近郑少翎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
可她看得出来,如今的闫玉萍,对郑少翎,是一心一意的。
她不知该同情闫玉萍更多,还是同情郑少翎更多。
一个,被自己的所爱之人赶走。
一个,在情绪蒙蔽下赶走了真心爱着自己的人。
当天晚上,众人像往常一样,齐聚万福堂吃饭。
闫玉萍的去留,对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反正过去一个多月,他们已经习惯了她的消失了。
这次晚饭,霍芸书也来了。
郑少翎有意讽她一句,“身子好了?能来吃饭了?”
“托世子的福,今天感觉清爽了些,便过来了。能多陪陪祖母和母亲,是我做晚辈的福气。”
郑少翎扯了扯嘴角,没应声。
霍芸书这一次过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暗中提醒郑老夫人,让她把郑家的大权,全部交给凌月。
她说,“如今,闫玉萍被世子休了,我也常常感觉倦怠,力不从心。对于府里的事,我是越来越生疏了。世子能依赖的,也就凌姨娘一人了。”
“是啊。”郑老夫人放下筷子,缓缓点了点头。
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看向郑少翎,缓缓道,“凌月啊,是个聪慧听话的丫头。我还能再睁眼多少时日呢?这侯府,迟早需要有人担起责任的。有凌月在,我也就放心了。翎儿,你觉得呢?”
“孙儿也是这样想的。”
“这样想,那就这样办。”郑老夫人应着,字字笃定利落,“这府里,该有个主母了。”
言下之意,已很明显。
凌月,就是靖安侯府,新的当家主母。
“多谢祖母信任。”凌月轻声应着。
霍芸书静静地吃着饭,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
离开了靖安侯府的闫玉萍,无处可去,便想去投奔阿飞的爷爷奶奶。
可到了那村里才知道,阿飞的爷爷奶奶已经不知去向。
那栋小楼也门户紧闭,寂寥凄清,黯淡无光,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闫玉萍心中迟疑。
她问了附近的村民。他们说,阿飞的爷爷奶奶被官府带走了。
有人说他们跑到别的地方了。
也有人说他们坐牢了。
甚至有人说他们可能已经过世了。
不论哪种答案,都不是闫玉萍想要听的。
她无可奈何。
在这京城中,她已没有了立足之地。
思来想去,她只能觍着脸再去何家。
何府门口的家丁见她过来,马上进屋通报。
但他来回话的时候,却另外带了一个人来。
不是何老爷,而是何夫人,章婉清。
章婉清正与何老爷一同待在书房。家丁过来,说有事要跟何老爷讲。
她便佯装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有什么事呀?还需要背着我说呀?”
何老爷不喜欢她这种语气,便道,“有事,你直接说,无妨。我的事,没有什么不能让人听的。”
家丁只好说,是闫丽娥来了。
章婉清垂下眼,脸上的笑容如常,让人琢磨不出情绪。
何老爷微微一愣,“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
“婉清,若你有闲心,你就去看看吧。”何老爷发话了。
章婉清笑了笑,“她是来见老爷的,还是老爷您去吧。”
“你代我去,一样的。”
章婉清微笑,“那我就听老爷的。”
她便随着家丁,一同来到了门口。
闫玉萍见到章婉清,不由得一愣。
纵使她一向乖张放肆,在章婉清面前,她总会觉得自己矮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