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的肩,声音温柔,“等了多久了?”
“我也刚刚才到。”
凌月笑了笑,俯身,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拂过他微蹙的眉,轻声细语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世子为何有些不开心?”
郑少翎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间轻轻摩挲着,“你一向是心细……”
犹豫了下,他才道,“只是近来查账,我发现,府中的积蓄,没有我想得那么乐观。”
“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府里人挥霍太甚了。玉萍也不是管得住钱的人。反正这账,越查越不对。可我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这府中的银子,被那些下人偷着转移了?”
凌月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郑少翎,顺着他的话道,“其实这府里,鱼龙混杂。每个人偷一点儿,日积月累,府里的亏空就大了。从前夫人管事的时候,手腕硬,没人敢暗中捣鬼。但是……”
她有意住了嘴,显得很为难的模样。
“但是什么?你直说无妨。”
“但是闫姨娘,对下人没那么严苛。下人也就渐渐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她说得很委婉,但郑少翎明白她的意思。
闫玉萍就是不会管家。
郑少翎长叹了一声气,不自觉地捏了捏她的手。
“那世子要如何办才好?这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总是需要银子来维持的。”
“一方面,先查查这亏空究竟从何处起。另一方面……”
他顿了顿,仿佛很不愿意吐出这后半句话。
“只能裁革奴才,削减月例。这府里,实在供养不了这么多人。从前的日子,的确太奢靡了。”
凌月点点头,“也只能这样办了。”
“这事,我交给你办可好?交给玉萍,我属实不放心。”
“世子若信得过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郑少翎注视着她,满意地微笑。
第二天,裁人的消息就在府中不胫而走。
凌月怕府里有人生事,便赶紧在当天宣布:裁人一事,日后再议。府中还未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但从月底开始,丫鬟家丁们的月例银子一律减半。
当晚在万福堂吃饭时,郑老夫人特意屏退下人,盘问起府中积蓄的事。
闫玉萍一听,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咙,略感心虚。
为了掩饰,她端起汤碗,假装专心喝汤。
凌月答道,“祖母,世子这些日子查了账,发现府里的积蓄,属实比往日要拮据。月例减半,只是权宜之计。但凌月怕府中生祸,不敢贸然裁人。凌月想着,日后,若碰上些手脚不勤快的、为人难缠的奴才,就找个借口把人撵了。如此,也不会引起恐慌。”
郑老夫人思忖着点点头,“你做得对。但这个,还不够。府中女眷,荣华富贵的日子,也算是过惯了。既然府中银两有些捉襟见肘,光减丫鬟的月例还不够,我们也应当以身作则,省吃俭用一些。”
说话间,她的目光有意投向了边上的闫玉萍。
谁都知道,这话就是说给闫玉萍听的。
在座的人中,唯有闫玉萍花钱最大手大脚。
凌月赶紧表态,“老夫人说的是。我的月例,也与丫鬟们一同减半吧。平日我在府里,吃穿用度都极为充裕,实在是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郑老夫人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还是凌月丫头懂事。”
闫玉萍一听这话,便心生不满,立刻放下汤碗,接着话茬道,“我的例银,也按凌姨娘的方法办吧。”
“你好打扮,花钱的地方多,可千万不要勉强。”郑老夫人说。
“祖母这是说哪儿的话。玉萍不觉得勉强。我省俭些不要紧,祖母和母亲能吃好穿好,我便知足了。”
“既然如此,就按凌月的话办吧。”
众人点头。
闫玉萍对银子没概念。她纯属是为了撑面子,才赶着说那些话。
本以为,例银减半,不过是积蓄少了些。
她想,大不了以后少买些胭脂水粉,还能拮据到什么地步?
第二日,丫鬟送来的早餐,比平日少了三四个碟不说,样式也简单了。
两菜一粥,虽然分量足,但看着清淡,让她一点儿胃口都提不起来。
闫玉萍心中不悦,“啪”的一声摔下筷子,沉着一张脸向送饭的丫头问,“你们给凌姨娘送的,也是这样的饭菜?”
丫鬟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回闫姨娘的话,是的。只是凌姨娘多了碟麻花。凌姨娘一向喜欢甜口,膳堂就给她多备了份。”
闫玉萍冷笑一声,“那这麻花的钱,谁出?凭什么她多吃多占?”
丫鬟怯生生地抬眼看她,“闫姨娘,几根麻花而已,用不了几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