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火柴微弱的火苗在桌面上空移动,昏黄的火光倒映在光滑的木制桌面上。
在这窗帘被拉死的客厅中,唯有这点点光亮能够照明周围一小片范围的事物。
等蛋糕上插着的蜡烛被全部点燃,叶竹终于能看清分坐在桌子左右两边的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爸爸与妈妈轻轻哼唱着,脸上带着温馨的笑容,蜡烛暗沉的灯光只能照明他们侧半张面孔。
那声音是多么的平稳,就像是一个尚未被调教好的AI所唱,没有一丝感情与起伏,声音空洞到仿佛没有灵魂。
“祝我生日快乐……”
昏暗中,叶竹也跟着唱,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又强行压着音调,短短六个字便出现了两次破音,细心的妈妈注意到了这一点。
“景生,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深切的关心,“声音怎么在发抖,冷吗?”
“有,有点,而且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叶竹现在眼睛酸涩,脑袋晕乎乎的,两段承载着不同人生的记忆正在交织融合,眼前常有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不在一个图层的东西出现,又在刹那后消失。
“黑?为什么怕黑呢?”妈妈的声音突然尖了几分,她长长尖尖的指甲在桌面上剐蹭,“黑暗是最温柔的怀抱,可以包容世界上的一切东西,而光明就做不到!”
说着,妈妈从位子上站起来,踱步到叶竹身侧,微微俯身,将殷红如血的嘴唇贴到叶竹耳边,阴冷的呼吸喷在耳廓,叶竹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吹蜡烛吧,儿~子~”
但如果真的吹灭了蜡烛,整间房就一点光都没有,彻底陷入黑暗之中了,叶竹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有什么事降临到自己身上。
“哈……开灯吧!我怕吃饭时把菜夹到鼻孔里,哈哈。”说完,叶竹不等父母的回应,直接起身扑到开关面前打开了大灯。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叶竹回头,终于看清了桌边的父母。
妈妈不知何时已经坐回到位上,他刚刚没有听见自己之外的声音,她与爸爸对坐,面前各放着一个装蛋糕的纸碟,中间则放着那块奶油水果蛋糕。
草莓味的。
他们的笑非常夸张,脸上的肉几乎被这个笑容完全顶起,双眼空洞无神,在不与叶竹互动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两尊雕像一样,定在那里,身体没有一丝起伏,不像活物。
嗯,它们本来就不是。
此时它们侧着身子朝向叶竹,双手稳稳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的笔直,空洞无神的双眼像在看着叶竹又像在看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么亮的灯多费电啊!”妈妈嗔怪地说,“今天你生日,就原谅你了,快来吃蛋糕吧。”
话音刚落,妈妈忽然举起手中的剁骨刀砍向蛋糕,纤细的手臂干脆的抬起,利落的砍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铡刀剁向脖子,像工厂的机器切割产品。
餐桌发出沉闷的声响,丝丝殷红的液体从裂口流出,叶竹看见蛋糕内部红色的填充物,还看见了蛋糕下的托垫。
看不太清是什么,发白,片状,但有不规则的起伏。
“快来向你二伯问好呀,景生!”妈妈温柔地说。
“二……二伯在哪里呀?”叶竹背靠开关所在的墙面,四下张望。
“嗬嗬…在…这…呢……”妈妈的声音一卡一卡,从嗓子眼挤出字来,又仿佛带着某种蛊惑般的魔力,叶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蛋糕下的托垫。
妈妈已经将蛋糕分开了,下边的托垫因此显露在叶竹的面前。
那是一张西方中年男子的人脸,它的表情十分祥和,嘴角还带着甜蜜的笑,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只是嘴角的两道红色细线十分突兀。
“……这,二伯怎么长这副模样?莫非……”叶竹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坐在妈妈对面的爸爸。
“啊!”妈妈惊叫一声,带着歉意地看向丈夫与叶竹,“抱歉啊景生,我拿错脸皮了,老公我不是故意的,呀!!!”
还没说完,爸爸突然变脸,只见他一摔手中的酒杯,再将面前的餐盘狠狠砸在妈妈的头顶,粗糙的右手抓住妈妈的长发,用力把妈妈柔美的俏脸按在桌面上,不停的施压摩擦。
“妈的,我二哥心心念念要参加景生的生日,你是不是成心要妨碍?!”
“啊老公,老公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妈妈柔滑的脸皮在桌面上不断磨蹭,发生各种形变。
家庭都有矛盾了,作为好大儿的叶竹自然要拉架,他急忙上前拿起两个碟子,用手直接挖出两团蛋糕分别递给爸爸妈妈:
“爸妈,别激动消消气,吃点甜食心情好哈!”叶竹把碟子捣在爸爸妈妈的嘴边,可是两人一个龇牙咧嘴,一个脸直接贴在桌面上不断平移,根本喂不进去。
叶竹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