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夫人虽在气头上,可仍没忘了要给鸿烈改姓的事;
且说得条理清晰、句句在理。
根据大魏律法,赘婿的孩子确实都该随母姓;
鸿烈当初随父姓,还是他凭着银两和“陇西侯”的爵位疏通而来。
他自己知道:
他和伏夫人的“约定”,也就骗骗当时年少又对他痴心一片的伏夫人;
要是说出去,必定成为长安城最大的笑话。
若不是大长公主从中阻拦,恐怕连伏绾也得随商扬姓。
当商扬在军营里得知伏绾成为准太子妃的消息,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为女儿高兴;
而是“早知道当年应该强硬点,让这丫头跟我姓”、
“如今平白便宜了伏家”。
商扬耐着性子道:“夫人,你若想给鸿烈改名,商某也不阻拦;
“只是你得考虑好:
“我现在只剩鸿烈一个儿子了;
“待我百年之后,这‘陇西侯’之位非鸿烈不能继承;
“若随你姓,这现成的爵位可就没了!
“大魏可不允许异姓继承宗祧;
“他若再想封侯,少不得要和商某当年一样,卑躬屈膝,给人家当赘婿;
“生的孩子随人家姑娘姓。
“到头来,夫人能捞着什么?还不是一场空!
“等鸿烈长大后知道,自己本来可以直接继承爵位;
“是亲娘出自私心非要改名,他能不恨你吗?
“要我说,夫人何苦执着于虚名?跟我姓,他就不是你儿子了?
“就不孝顺你了?
“改来改去,对你、对鸿烈,有什么好处?
“夫人可不能只考虑自己一时痛快,不顾儿子前程!”
伏绾冷眼看着。
拿孩子来威胁母亲,多么恶劣的手段!
“你以为,你不让我给鸿烈改姓;
“我还会让你继续做陇西侯?”伏夫人一字一顿。
此话一出,别说商扬,连下人都惊呆在原地。
唯独伏绾,脸上泛出笑意。
“夫人说笑了。
“这侯位乃是朝廷所封;
“只怕不像孩子的姓氏那样随心所欲,夫人想夺就夺。
“我若没了侯位,夫人便什么也不是!”商扬回过神来,强撑着说道。
伏夫人再度笑道:“侯爷此言差矣。
“侯爷也别忘了:
“你入赘到我伏家,我母亲——两国大长公主——才到皇帝跟前;
“用她年轻时的功绩,为你求来个‘陇西侯’;
“若我跟你和离,你觉得这侯位,她还会让你继续坐下去吗?”
和离?!
伏夫人的话,再度给商扬和下人一记重击。
伏绾又笑了。
果然能对付她爹的,还得是她娘。
她估计她母亲未必能坚持“休夫”;
但能锉锉父亲的锐气,也是好的;
最起码,她不用担心自己进东宫后,母亲受父亲的闲气。
商扬不由笑出声。
“我说夫人啊,你搬出公主府十几年;
“别的没学会,民妇讹丈夫的本事倒是精通。
“你我若和离,吃大亏的可是你。
“我便是没了爵位,还是大魏的正二品柱国大将军;
“凭一身本事和军功,再封侯不难。
“而夫人没了我,这‘正二品陇西郡夫人’的诰命,可就没了;
“这一和离,绾儿和鸿烈你肯定是要带走的——
“就当我同意你给鸿烈改姓吧;
“锦枫已出嫁,璜儿已死;
“至于好好……你们娘俩看不上就不说了。
“总之商某孑然一身,另娶年轻漂亮的老婆再容易不过;
“夫人带着两个孩子,想再嫁个有爵位的高官,那可就难了!”
旁观者清。
伏绾在一旁看得真切——
商扬在用笑声掩盖心虚。
他想用利益吓唬伏夫人;
让伏夫人知难而退,打消和离的念头。
实际上,不知多少王孙贵族,等着——甚至盼着——
陇西侯夫人和陇西侯和离,自己好攀上伏家这一等一的高枝;
尤其是在皇上给伏绾和太子赐婚之后。
大魏从不歧视再嫁的女子。
无论女子是被休、和离还是丧偶,只要相貌和家世两样占一个,再嫁相当容易;
更何况是伏夫人这样两样俱全的?
有的女子再嫁的聘礼数量、酒宴规模,甚至能超过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