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少拿话吓唬我,不就是件衣裳;
“哪怕它寸锦寸金,你老子我赔得起!”商扬再度举起家法,眼看着木棒就要落在伏绾身上。
“啪!”
伏夫人左手拦住家法,右手可就打在了商扬的脸上。
打耳光的声音虽不大,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商扬捂着脸,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伏夫人——
自打他入赘到伏家,已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伏夫人别说动手打他,连重话都很少说。
是以他放开胆子,以赘婿的身份纳妾不说;
第三个孩子鸿烈也随了他姓。
妾室同样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于是他更加蹬鼻子上脸,有了宠妾灭妻的心思;
那时他虽不知伏夫人中了毒,但早已动了“以七出中的‘恶疾’休妻”的念头。
若不是伏绾重生,找了连太医给母亲解毒、又用手段让冯姨娘母子三人出局;
恐怕此时陇西侯府的主母,早已和前世一样改姓“冯”了。
“这衣裳出自东宫,是绾儿和太子的定情之物;
“侯爷的家法落在衣服上,打的不是绾儿,是东宫的脸面。”伏夫人淡淡说道。
她到底是真正的贵族出身。
虽然被大长公主保护得太好,恶毒、阴险的手段她一点没学会;
但宫廷私底下的规矩,她比商扬这种靠入赘封侯、一步登天的人懂得更多。
前世,商扬虽将冯姨娘扶了正;
可据锦枫说,冯姨娘作为陇西侯填房,虽年轻貌美,可完全不懂上层礼仪;
在各种正式场合,没少闹笑话;
大家都说,她比原配夫人差远了、
“搞不懂陇西侯怎么找了这么个女人”。
只有商扬把她当成宝,捧在心尖。
或许,确实只有冯姨娘才是最“配得上”商扬的那个女人。
对伏绾来说,那衣裳才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那是元慎赔给她的。
她分得很清。
不过伏绾并未纠正母亲话中的错误。
在伏绾眼里,母亲对父亲向来逆来顺受;
还把前世的她,也养成了逆来顺受、任小人揉搓的温吞样。
可是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母亲,愿意为保护她,打丈夫的脸;
这倒是让伏绾对母亲改观不少。
解决了冯姨娘母子和姜寒之后,伏绾担心自己进了东宫,母亲在家怎么办?
不过如果伏夫人能一直像今天一样清醒,伏绾倒是放心了。
或许是因为挨了打,也或许是惊讶于夫人的异样;
总之,商扬放下了家法。
可伏夫人没有放过他。
“听侯爷方才骂绾儿的话,对妾身有各种不满;
“不如趁这个机会,侯爷一次性说清,省得存在心里难受。”伏夫人笑道。
这一笑,云淡风轻,却透着绝望。
“夫人不用拿话酸我,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教导闺女;
“省得她日后进东宫丢我陇西侯府的脸面!”商扬转过脸,避开自家夫人的目光。
伏夫人道:“依妾身看,该学礼仪的是侯爷:
“学学别人家赘婿是怎么做的。”
商扬此生最恨别人提他入赘的事;
可此时也只能忍着怒气回道:“夫人有话,不如回房慢慢说。
“夫妻本是一体,何故在这前厅吵嚷,让下人看了笑话。
“若传出去,我日后还怎么带兵?”
“哦?不是侯爷拎着家法,让我母女俩前来‘受审’?
“怎么现在又要回房了?
“我不过随口说了两句,侯爷就怕下人笑话;
“侯爷对绾儿又骂又打,怎么不怕绾儿被下人笑话?
“若传出去,绾儿日后还怎么管理东宫?
“侯爷对冯氏母子三人,若像对绾儿一样心狠手辣;
“陇西侯府也不至于落得个脸面无存的下场!
“‘夫妻本是一体’?不错;
“可古人也有云:
“至亲至疏夫妻。”伏夫人冷笑道。
“我说夫人,差不多得了。
“骂也让你骂了,打也让你打了;
“这家法到底没落到绾儿身上,你又何苦揪着不放?”商扬把脸一沉。
“揪着不放?
“好,我今日就让侯爷看看,什么叫‘揪着不放’!
“来人,上书大司徒,我要给鸿烈改姓!”伏夫人说完,便有丫鬟应声前去。
商扬忙把那丫鬟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