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一登基,便全力废除梁丘摄政王的所有政策。他罢免了所有女官,宣称恢复旧制,要求女子不得享有私产,嫁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眨眼间,女子没有了支配嫁妆的权利。
女子的地位一下子变得比摄政王执政之前还要低。典妻、易妻、宠妾灭妻者众多,借娶妻发家后将妻子、女儿卖给他人之事屡见不鲜。
贵族家的女儿地位自然不高,更别说寻常百姓家了。
良家女每天胆战心惊,妻室、妾室的日子如履薄冰,而花楼的女子甚至常常被抛尸荒野,活着都成了奢侈。
书生的话算是戳到她们肺管子上了。
三日后,此事终于被御史在朝会上禀报给祁帝。
“陛下,如今京中百姓议论纷纷,影响十分恶劣啊。”谢御史恳切地说。
“陛下,也是百里侍郎处理事情过于简单粗暴,没有办好后续,才导致如今的局面。但百里大人毕竟年幼,此番必然不是故意的。”弘侍郎趁机上前告上一状,佯装为百里霁染求情。
“陛下,弘侍郎说得对。是臣不该派朱雀卫将轻视大长公主遗训的书生直接抓起来。”百里霁染上前一脸惭愧,扭头对弘修德温声说,“弘侍郎,你放心,如果轻视女官制度的是你,本官不会这般对你的。”
紧接着,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嘟囔一句,说:“反正京城那支朱雀卫不归本官管,到时候发生什么跟本官没有关系。”
弘侍郎后背惊出一身汗。若是叫常宁郡主的朱雀卫抓起来,好歹还有得商量;若是叫京城那支神出鬼没、无人能管的朱雀卫制裁了,他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陛下明鉴,臣一向谨遵大长公主遗训,绝无任何轻视女官制度之意啊。”他连忙说。
“弘大人怎么说都可以。”百里霁染嘴角一扬,一副“你说的都对”的纵容表情。
“常宁郡主,你……”
“好了,不要议论其他的事。命人在告示处向百姓讲明,女子财产自始至终都归属自己。
昔日大长公主等女将立下赫赫战功,至今还在驻守边城;女文官在大祁建立以来,一直忠心为国,所做之事不比男官差。
大祁绝不会废除女官制度,也不会让其仅流于表面。大长公主遗训,女子之能不低于男子。若有人质疑,便叫他与朱雀卫对峙吧。”祁帝吩咐道。
“陛下,既然弘大人对大长公主遗训和女官制度极为认可,不若由弘大人来安排此事。”百里霁染瞥弘修德一眼,请奏。
“准。由弘爱卿办成此事,未时之前要让京中对此事的争论平息下来。”祁帝看百里霁染一眼,纵容地允许了。
“谨遵陛下圣言。”弘修德应道。暗骂自己没事找事,非要招惹常宁郡主。
下了朝,百里霁染连忙让商陆传话给朱雀卫。
很快,京中兴起一则流言——陛下有令,不得再议论此事。不过自确定要修建女子学院到如今,已经近半月了,新学院都要动工了,女子学院连款项都没有拿到,这也算说明了一些事。
“唉,女子之事到底比不上男子之事。”
“这京中,女儿家读书的地方都要比男子读书的地方晚修建,这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贵族夫人小姐私下抱怨着。
官衙的人对外的声明并未有多少作用,但大家到底明面上不再议论了。
谁知第二天,另一则流言悄悄地散布到各家中。
“什么?因为款项迟迟没发放,发起人常宁郡主没了耐心,决定不修建女子学院了?!”敬国公夫人闻言,猛地站起来。
听敬国公说时,她便意识到女子学院不如新学院受重视。这在所难免。
她也不指望常宁郡主将女子学院提到和新学院相同的地位上,只要家中的姑娘们能和男子一样,有学院上,早点晚点没什么可在意的。
大祁虽然因为大长公主等人的缘故,女子地位上升,但并未真正与男子彻底平起平坐。各家学院大部分由世家把持,学子基本是男子,女子入学院多有不便,且常有被区别对待的情况。
因此,修建女子学院对想要入朝为官的女子眼中格外重要。
“先前国公爷说,很多大臣为新学院的修建捐赠家财……有了!快,往长孙府递帖子,就说我要拜会右丞相。”
她连忙吩咐侍女,随后贴身侍女取出一年的嫁妆铺子利润,准备捐给女子学院。
敬国公夫人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且去将此事告知陈侯府、谢府、南宫府和镇国侯府。就说若她们也想为女子学院出一份力,就随我一同拜会右丞相。”
京城各家的女眷开始行动起来。
丞相府,长孙如遇收好捐赠的银票,嘴角泛起难以察觉的笑意。
“祖母很喜欢常宁郡主。”一旁的长孙彦了然。
长孙如遇看他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