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的源头已经找到了。
因为雪灾,暴乱,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尸骨堆积如山,来不及清理,引发了疫症,虫鼠啃食了尸体,到处乱窜,把病源带出去扩散了开来,才会爆发了瘟疫。
最先爆发疫病的是城西,景暄第一时间消杀虫鼠,又将所有染病的患者都安置在城西。
染病初期,发热咳嗽,咽痛水肿,没过两日,便会胸闷,呼吸困难,还会呕吐腹泻,等到了第七日,便会不治而亡。
景暄聚集城中的大夫,拟定了几个方子,试过药之后,收效甚微。
短短十来日,已经死了一百多人,染病者近千,大夫之中也有五人被感染。
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沈青黎沉吟道:“尽人事,听天命,我见城中点有艾草,不妨再在撒上一些生石灰,尤其是城西。”
景暄应下,看她的脸色苍白而疲惫,温和道:“我已让人备了饭菜,先去歇息。”
“好。”
这一路快马加鞭,没日没夜地赶路,又累又饿。
一碗热汤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吃饱喝足后,泡了个澡,缓解了一下疲乏,又睡了一个时辰。
夜色深深,如浓墨一般,整座城池更加死寂,在这样清寒的暗夜中,看不到半点光亮。
就仿佛凉州城的前路一般,看不到任何希望。
沈青黎坐在灯下,翻着手中的医案。
锦一见她屋里的灯亮着,推门进来:“王妃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青黎轻声说道:“满城百姓都等着一张治疫良方,数十万人命,耽误不得。”
锦一闻言,没再打扰她,出去端了一杯参茶进来。
沈青黎抬头对她笑道:“快去歇着,接下来有得忙。”
锦一点头。
出来后,掠上屋檐,坐在屋顶上,抱着剑假寐。
......
翻完所有医案,天色将要破晓。
沈青黎开了张药方,揉了揉僵硬脖颈,倒在床榻上就睡了过去。
睡不到一个时辰又醒了。
她将药方交给景暄:“这药方能预防感染,殿下让人每日熬煮,不管是我们,还是城中的百姓,都要喝。”
景暄立刻让人去抓药、熬药。
侍女端了膳食进来,两人一边用膳,一边讨论疫情。
景暄知道她熬夜翻完医案,不由问道:“王妃可有救治之法?”
沈青黎摇了摇头:“还得看过病症,才好对症下药。”
“是本王心急了。”
沈青黎能理解景暄。
每日看着那么人死,心里难免会急切焦灼。
他们都是大晋的子民,是活生生的人。
沈青黎道:“此次疫情太过严重,除了救治之法,还要控制住疫情,不能再蔓延开来,所有尸体都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焚烧,疫病会通过口沫传染,每个人,包括患者,都要戴上经药汁浸染过的方巾。”
事情一件件吩咐下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景暄脸上露出浅笑。
沈青黎来了之后,他都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昨夜,也能安睡两个时辰。
用完早膳,沈青黎骑马去往城西。
锦一和暗卫要一起跟过去,被她拦住了。
“进了城西便不能出来,你们留在府衙帮暄王。”
“我们此行只为保护王妃,王妃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我们虽然不懂医术,但可以帮忙抓药熬药,或是照顾病患。”
几人说什么也要跟沈青黎去城西。
他们都不放心让她一人进去。
每日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
这种绝望、无助、恐惧,如万蚁噬心,再坚毅的人,也会崩溃。
万一暴动,伤及王妃,他们百死莫赎。
“我们会尽量保护好自己,不给王妃添乱。”锦一眸光坚定又明亮,说道,“我们相信王妃一定能研究出方子。”
其他几个暗卫也纷纷点头附和,一个个心意坚决。
他们都相信沈青黎能助凉州城渡过这次难关,也能带他们一起回家。
沈青黎无奈地笑了,只好带上几人一起过去。
寒风扑面,冷得刺骨,但她的心却是暖的。
一行人戴上方巾,穿上罩衣,进了一座宅院。
屋里,门窗紧闭,沈青黎将窗户推开一点缝隙,让空气对流,又让人摆两个炭盆,让屋里不至于太冷。
靠窗的患者,是个妇人。
沈青黎诊完脉,对妇人说道:“张开嘴,我看看你的喉咙。”
妇人解开方巾,张开嘴,沈青黎用小竹板轻轻一压,只见她整个喉咙都红肿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