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安月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眼睛黑如点墨,脊背挺直,两张薄唇一张一合,竟有些该死的性感。
她囫囵应了一声,觉得自己肯定是不太对劲,连捞了几筷子羊肉。一锅羊肉汤下肚,每一个毛孔都爽快的舒展开来。王安月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我去趟洗手间。”
人家带她看雪,这顿饭就该她请,借着尿遁买单,这是她初入商场就知道的礼仪。
“那一桌多少钱:”她问店家。
“小简已经付过了。”江叔和蔼的笑笑:“你吃饭就好了呀,就该让他买单。”
“啊?”
怎么就,就该了?
她回到餐桌前,看向简遥:“下次我来请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男人认真的神情中看到丝一闪而过的笑意。
然而没等到回话,刺耳的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王安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前几天她作为新年礼物,给自己买了一部大哥大。
接起来就是王安祁略带急躁的声音:“阿月,你现在在店里吗?”
“不在,怎么了?”
“今天下雪,路滑不安全。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让张平来接你。”
“到底怎么回事?哥。”王安月加重了音量。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知道瞒不下去,无奈的叹了声气:“你还记得张大志吗?”
那个军大衣?王安月的记性向来很好,几乎听到的瞬间就想起来,这就是那个跟着立升一块,诬陷旗寒冰箱的人。
她嗯了一声,想起最后一次说到他,是说这个张大志逃走了?:“记得?你们找到他了?”
“没有,如果找到他就好了。”
原来张大志当初离开长富市后,去了隔壁的临云。临云盛产海货,他还真就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门路,和别人合伙倒腾海货。然而这个虽然赚钱,却也又臭又累。张大志向来游手好闲惯了,哪里吃过这种苦,不久,他就懂了歪脑筋。
“这个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王安月还是没听懂其中的关联。
“他的合伙人姓刘,被发现死在仓库中,经当地警方核实,死前与人发生争斗。在调查社会关系时,发现张大志吞了他一批海货,并且核实指纹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然后?”
“警方去了他在当地的家中,已经人去楼空,据他的邻居反应,说他前天有一次回家时正好碰到醉酒的张大志,念念叨叨什么,一切都毁了,还不如回去干票大的,还能报仇。”
王安月将信息在脑中整合,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张大志很可能回来...”
“是,”王安祁的声音有些沙哑:“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长是我朋友,我刚从他这里出来,据他所说,张大志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讨厌他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被成为报仇的,似乎只有我们。”
“去年的那次上门,是你和我一块去的,所以我们分析下来,如果他真的要报仇,最好的切入点是你。”
去年初,张大志在坦白这一切是立升给他钱,让他在众人面前唱的大戏之后,王安祁是报了案的。
只是没想到被他先一步逃走了。
“我知道了,”王安月沉吟半晌:“这些只是猜测,我会尽快回来,不用担心我。”
她嘴上说着猜测,心里却是已经确认了个七七八八。张大志从出逃,到背上人命。虽全是他自己所为,但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会把由此导致的结果怪罪在别人身上。
王安月挂了电话,就在心里思考对策。等再次回过神时,天已经擦黑。
桌上已被收拾干净,简遥拿出书稿,看上去正在奋笔疾书。
她有些歉疚耽误了他的时间,因此也并不准备打断他。问江叔要了一杯热水,回来时简遥已经放下了笔。
“你写好了?”
“嗯。”
“那,我们先走?”王安月指了指店外。
简遥很快收拾完,跟江叔打了招呼,长腿一迈,就率先走出羊肉店。
“我送你。”
下山的时候已经很晚,这个年头的车子并没有空调,王安月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冻僵了,她将两只手放在颈边,细嫩的皮肤初及凉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视线余光看到简遥脱下了外套,还来不及奇怪,带着好闻皂香的男士外套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王安月并不习惯,想要拒绝,简遥的声音就先传来了:“我火气壮。”
吃了一顿饭,关系似乎是近了一些。下山路上的寂静并不难捱,只是不知为什么,王安月总感觉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看过去,昏黄的灯光将他好看的侧脸罩在其中,随着不断变化的角度忽明忽暗,他薄唇紧抿,正专注的看着前路。
大概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