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灯油注入白琉璃灯中,随后放下油壶悄无声息的跪在地上。自始至终,老者只是瞥了她一眼而已。他见灯亮度合适,便点了点头不再理会那名侍女。
若说这名老者嗜书成痴不知晨昏,那也不然。他之所以不愿休息,只有因为他不敢闭眼睡觉。若问他为何如此,那就得先知晓他的名字——石青。
自打辽城之乱起,石青就没睡过一次好觉。他做梦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杀了几个胆敢阻拦官员车驾的乞丐,一群手无寸铁的暴民居然冲进自己家中,把自己逼得仓皇逃窜。他更没想到的是,当他得知辽王在城中平乱,自己决定试探一下辽王时,原本懦弱无能的那个废物居然趁机咬了自己一口。事后更是大放厥词,将自己绳之以法。
若是那辽王只是说说便罢,可这几天下来,辽城的动乱以惊人的速度被平定,甚至还有余力收容其他郡县的流民,大大遏制了动乱的蔓延。照此下去,若是等到太子原定计划的十一月底再离开辽州,恐怕自己早就成了乱坟岗上的一具枯骨了。
石青又叹一口气,他早些时候就和曾经通场为官的刘轶枭商量过,让辽州官员跟随北线军撤退,可他既不肯定又不否定。根据传言,刘轶枭似乎隐隐倒向了辽王阵营。若真是如此,刘轶枭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拖延自己离开!届时他石青只能放弃和辽州驻军返回的计划,伺机秘密逃跑了。哪怕他石青全家只剩下自己一人,他爬也要爬出辽州,决不能落在辽王手里!
正当石青心烦意乱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石青的思绪。侍女前去开门,当她看清来人,施了一礼就立刻退下了。石青也知道了来者是谁,于是下地相迎:“刘将军,别来无恙。”
刘轶枭进屋,一阵寒暄后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侍女为两人沏了一壶上好的茶叶。石青此时紧张的无以复加,只能默不作声的装作品茶。而最后还是刘轶枭先挑起了话题。
“石大人,关于诸位大人如何撤离一事……”听到这里,石青猛的捏紧了茶杯。刘轶枭假装没有看见石青的小动作,继续说道:“今日北线军最后一营已经就位,明日辽王还去巡视北郊村镇。正式诸位大人动身的最好时机!”
石青不敢相信,半信半疑道:“那咱们启程不与殿下知晓,不太妥当吧?更何况将军与辽王殿下私交颇深,恐怕辽王事后会怨恨于您啊!”
刘轶枭急道:“石大人!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讲什么礼数!至于刘某石大人不必挂念,我会亲自护送诸公回都。”
石青闻言大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刘将军真不愧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啊!石某原以为将军已经降于辽王,不曾想到将军为了社稷安危,竟能忍辱负重至此!”
刘轶枭也笑道:“世人常说‘弃暗投明’,何时听过弃明投暗之理?辽王愚行,如微末萤火与皓月争辉。虽侥幸一时,岂能久乎?”
“好!石某以茶代酒,敬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
刘轶枭陪石青饮过一杯后,站起身来再次叮嘱道:“石大人今日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我等五更造饭,六更启程。大人千万不可误了时间。”
“刘将军,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