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回了自己的帐篷,让青月伺候着重新梳了妆,她从妆屉子里挑了一盒正红的蜜金脂抹在唇上,瞧着铜镜中女子端庄富丽的容貌,很是满意。
青月替她挽好了发,语气担忧道,“姑娘昨夜一夜未睡,还去对付二姑娘做什么?她爱摔断胳膊摔断腿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江晚茵笑弯了眉眼,“她费尽心思跟到围场来,总要瞧瞧她想做什么。”
她拿起案上的螺子黛细细描着眉,“再说了,什么叫对付,我好心去看她,她还能把我怎么着了不成?”
青月还是唉声叹气,回首瞧着帐篷外没有他人,才低声道,“阿弥陀佛,
不是奴婢说,二姑娘也忒晦气了些,每每姑娘和她碰面都没好事儿,还是离得远些好,免得沾了晦气。”
江晚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好了,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话语间,王德海又在外头进来,手里端了一碗参粥,笑盈盈地把托盘放到桌上,“郡主,这是殿下命厨房熬得,吩咐奴才给您拿过来,说外头的事儿不急,您多少用上一些再过去。”
“殿下有心了。”江晚茵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参粥,心里暖了几分,让青月把人好生送出去,坐到桌前用了半碗才换衣裳。
她今日装扮不算隆重,只着了一袭墨绿色
暖缎绣金丝牡丹的曳地裙,系了一条略淡的青色绫子,发间簪了几只素色的银簪子,整个人瞧着轻灵摇曳,极艳丽,却也极端庄。
明明是相悖的两种气质,却在她身上颇为和谐地融在一起,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出了营帐翩然带风,往马球场的方向走去。
——
在大梁,马球之风盛行,因而每年春狩当中,马球比赛都备受瞩目,极负盛名。
为了不影响今日的比赛,马球场昨日夜里便挑灯布置好了,此时在北风呼啸下,帷幔猎猎,十分热闹。
只是这会儿众人的视线都望在场地的中央,几人正围在那里成一个圈,显然发
生了什么。
中央一个衣衫素淡的女子跌坐在地,鬓发轻扬,身子单薄的仿佛能被风吹折一般,眼眶微红,泪水欲落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
在她一旁,勃鲁古台正与西域王子阿吉兹两相对立。
勃鲁古台还是之前那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这会儿换上了蒙古服饰,更显出几分彪悍气势。
那位西域王子却与他截然不同,人高瘦挺拔,着了一身压着陌生云纹的绯红锦缎衣袍,腰间绫带上别了许多玲珑金饰,衣摆直垂到小腿,露出一双银丝边翻皮靴,头发也是半扎半束,发冠上还坠着两团雪狐狸绒。
他这幅打扮与中原人极不相同,
长相也是十足的异族模样,皮肤苍白,轮廓也更加深邃,一双湛蓝的瞳仁嵌在狭长上挑的狐狸眼中,更衬的他的样貌艳丽,雌雄莫辨。
他勾唇笑着,泛着几分阴恻之感,让人拿不准他在笑什么,缓缓道,“大梁的五公主已经被指婚给你,殿下还是少管旁人的事儿了。”
勃鲁古台不以为意,冷哼了一声,“我最爱打抱不平,你方才步步紧逼,才惊了这位姑娘的马,你难道不该道个歉吗?”
阿吉兹闻言挑起眉头,湛蓝的眼睛微妙地往下一瞥,“我竟不知,在大梁打个马球,还要让着姑娘?她技艺不精自己乱了阵脚,还能怪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