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蒹葭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着男人的面说出自己的隐私,自是又羞又怕,眼泪顺着眼角流进鬓间。
她颤着声开口道:“我承认,我的确是不想嫁给你,不仅是你,所有的男人我都不会嫁。”
男人的声音也在颤抖,“为什么?”
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浸湿发间,“我生不了孩子,不论是谁,娶了我都是会纳妾生子的。我们在小鹿山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谢乐瑶,你骗人骗上瘾了是不是,有意思吗?”
沈恕嗤笑着打断了谢蒹葭的话,似乎并不信她的话。
谢蒹葭苦笑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有骗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你若不信,可以找盛京最好的大夫为我把脉。”
话音一落,她感受到身上沈恕起身坐到了一边,而她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不动。
边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好半天方才开口,“没关系,我姑母是贵妃娘娘,我可以让她找大夫给你治的。”
谢蒹葭感受到对方言语中的惊讶,她反而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回答了沈恕的话,“治不好的,经脉堵塞是天生的,我这辈子是与子嗣无缘了。”
她转过脸看向旁边的男人,面上平静如水,“我这个人很是霸道,我不希望我的夫君有别的女人,更不喜欢别人的孩子。”
沈恕的脸上明显带着诧异,他垂下头,手指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好半天,他又开口了,“我答应你,这辈子不纳妾,不过继宗族孩子,我们就两个人也可以这样过一辈子的。”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本来也不喜欢孩子,有没有无所谓的。”
谢蒹葭愣住了,她紧紧盯着沈恕看,甚至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她没有听错吧,沈恕居然会这么说。
这怎么可能,一个男人怎么会不在乎子嗣的问题?
她承认,她有些感动了。
一阵冷风吹进房内,冷意席卷全身,让她清醒了一些。
他是沈恕,是沈家的独子,怎么会不需要孩子承袭家产。
他是沈恕,那个杀人如麻的沈恕,她居然会心动,简直是疯了!
谢蒹葭笑了笑,对沈恕说:“你总说我骗你,可你不也是在骗我吗?沈家你迟早都是要回去的,你爹会同意你不要孩子吗?”
沈恕也在看她,眸中带着无奈,“我可以不回沈家,也可以不去认祖归宗,我只要你。”
谢蒹葭叹了一口气,抬眸冲他苦笑了一下,“你现在为了得到我当然可以说出这些甜言蜜语顺着我,可成了婚以后呢?”
“到时候,你纳妾也好,或者过继宗族的孩子我还有什么话说?我若不同意便是犯了七出,我只能任你拿捏。说不定,你还会像如今这般心仪别的女子,甚至会把我贬为妾室,让我放牛做马,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
前世的种种在脑海里闪过,她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哪怕她去寺庙出家,也不愿意被别的男人欺负。
心里这样想着,她看向沈恕的眼神忽然变得狠厉起来,“你说,你若负了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拿你怎么办!”
沈恕明显被她的眼神给吓到了,他立马站起身,满眼诧异地打量着她,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
但他没说什么,一声不吭地戴上蒙面,翻窗离开了房间。
良久,躺在床上如一具死尸般的谢蒹葭翻了个身,看向紧闭的窗户。
她的唇动了动,忽然笑了出声。
她的笑声很是苦涩,夹杂着压抑和无奈。
笑着笑着,她感觉自己的眼角湿了,伸出手指拭了一下,是眼泪。
怎么会流泪呢,她应该高兴才对,以后再也不会担心沈恕会报复自己了。
可是心里怎么会这么难受,就好像是被刀子割一样的疼,疼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喃喃地说:“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谁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她甚至还在心里萌生出一个小小的念头,沈恕会向她发誓,就像前世盛景维发誓此生只爱她一人一样,她明知道誓言不能当真,还是希望有人可以骗骗自己。
她也明白,沈恕不是盛景维,他说一不二,这次他一声不响地走了,以后大概是不会再来了,就像去年提亲时候一样……
……
沈恕回到家,呆呆地坐在书房中,脑中全是刚刚谢蒹葭的话。
她这次不像是在骗人,倒是真话。
所以他也是真心向她表达自己的想法,除了那句“不喜欢孩子”,其他都是真的,可奈何她不信。
她的顾虑也没错,只凭着几句话就想让她付出一生,这挺荒谬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她并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自身的原因才不愿意嫁人,这一点足以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