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沈恕将谢蒹葭的头发盘成一个髻,再用那只剥了皮的树枝一别,一个简单的男子发髻就出来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会给女人梳头,用的还是手指,要知道紫雀用梳子都能把自己的头发薅掉一大把,谢蒹葭都不敢让她给自己梳头。
谢蒹葭起身蹲在溪流旁,对着水中的影子照了照,一根树枝横插在发髻上,下面还插了一朵桂花。
她有些嫌弃,撇着嘴说:“什么审美,这朵花太俗了。”
一边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伸手把桂花取下来。
回过头,身后的沈恕正在对她笑,比洒在身上的阳光还要暖。男人高大威武,就像是话本子里讲的大英雄一般,只是额头多了一个包包。
她刚刚真是太不应该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毁了怎么办。
心里正在自责着,忽然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紫雀。
她差点把紫雀忘了。
她走上前对他说:“沈恕,我看你正骨的手法挺有效的,不如替我的婢女也正一正吧,她的脚刚刚被崴到了。”
沈恕脚下没有动弹,只叫住不远处的星郎,并冲他抬抬下巴。
星郎即刻心领神会,上前伸手抬起紫雀的脚踝,连鞋袜都未脱,轻轻往上一提,紫雀都没反应过来。
“好了。”
星郎站起身,冲紫雀躬身行了一礼,“得罪了姑娘。”
紫雀红着脸摇头,“多谢小哥。”
谢蒹葭见她轻松的表情不禁有些惊奇,她歪着脑袋问星郎,“你技术比你家郎君可要好多了。”
星郎立即摇头,“哪儿啊,我这手艺都是我家郎君学的,根本没法比。”
听完这话,谢蒹葭更诧异了。
上次明明被沈恕“咔吧”了一下,疼得她魂都要飞走了,现在看紫雀这般轻松,然而星郎却说他是跟沈恕学的。
那不就是证明沈恕的手艺要更好一些,可为什么当时那么疼,莫非……
他是故意的!
好啊,怪不得当时一副奸诈的表情,还说什么:撒谎是会付出代价的,合着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呀。
果然是个爱记仇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始终还是那个他,根本不是她心里的什么大英雄,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不过没关系,谢蒹葭早已经有了准备,保准能和他一刀两断,以后再无牵连。
想到这,谢蒹葭立马换上一脸狗腿的模样,笑着向沈恕跑了过去。
沈恕正在查看凤冠,确定无误后将其捆在马上,准备带回去交差,便看见谢蒹葭笑意晏晏的模样,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
她笑得很不自然,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
待她到了跟前,忽然又变得腼腆了起来,小声说:“沈恕,你看这次我也算是帮了你的忙,咱们之前的过节能不能两清了?”
沈恕听着话觉得有些好奇,他们什么时候有过节?
然后又听谢蒹葭继续说:“你看啊,上次提亲是我姨娘的不对,你就看在今天我帮你的份上,别跟我们家计较了。以后你要是发达了,也别记我们的仇,就当我们鼠目寸光,千万别把我们这样的小人放在心里。”
这话越听越觉得令人费解。
难道他沈恕在谢蒹葭眼里就那么小心眼吗?
看来,第一次救她的那支箭给她留下了阴影,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急功近利的小人。难怪今天豁出命来也要出来帮自己拿回凤冠,看在她这般用心的份上先答应她。
想想方才是真的惊险万分,差一点点他就中了盛景维的圈套,差一点点谢蒹葭就被杀了,真的是好险……
不过好在他们的命都挺大的,不能再吓唬这个小姑娘,免得给吓破了胆。
所谓安民先安心。
她想要什么先答应她,反正她是跑不了了!
想到这,沈恕点了点头,满眼笑意的模样甚是迷人,只是额头的包甚是扎眼。
谢蒹葭双眼亮亮的,很是惊讶的样子。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指着他额头位置,“那你头上的包……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心上啊,对不起……”
她双手合十,一副祷告的样子,大眼睛似是秋水一般清澈。
沈恕点头笑道:“自然是不会跟你计较,放心吧,你也不是故意的,我……”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嘴里说着“等一下”,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回来后,少女气喘不休,两颊通红,看样子累得不轻。
她把手里拿来的一张纸展开铺平在石头上,将一盒印泥展开压在上头,“既然我们两清了就请大人按个手印,有凭有据,日后也好说得清。”
沈恕愣了一下,弯腰看清上头的字,歪歪扭扭有些头疼。
大概内容是两人结下